與趙馨分開已是黃昏,心亂如麻的柳尋衣並未急着返回天機閣,而是獨自前往西湖閬苑。雖然名字取得別致,但西湖閬苑並非權貴官宦的府邸,而是西湖畔一條佈滿茶樓酒肆的小街。因為這裏時有文人騷客喝得酩酊大醉題字留詩,故而附庸風雅的取了「西湖閬苑」這個風雅之名。
柳尋衣時常來此喝酒,因為喝醉了便能忘卻功名利祿,忘卻是是非非,對他來說倒也不失為一處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天色漸暗,西湖閬苑仍舊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柳尋衣臨湖而坐,若有所思,小二將酒送上一壺,離開時順手拿走柳尋衣放在桌上的幾枚銅板,從始至終柳尋衣沒有正眼看過小二,小二也沒有多言半句,此處只有一種酒,而且只值一個價錢,這便是西湖閬苑的規矩。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喧鬧的街上,一道與「杯酒詩篇」格格不入的聲音突然傳入柳尋衣耳畔,打斷了他的沉思。柳尋衣循聲望去,但見酒肆旁一座依湖而建的茶樓中,一個二十多歲,濃眉大目的黑衣漢子正坐在二樓靠窗處,滿眼鄙夷地望着西湖閬苑中來來往往、歡聲笑語的一眾醉客。
看這人的模樣絕非文人雅士,因此從他的嘴裏念出這段詩文也多少令人感到有些奇怪,柳尋衣和周圍人一樣,朝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閣下何人?竟然敢在臨安城大誦這樣的詩文?」柳尋衣身旁一桌坐着的是三五個喝的醉醺醺的文人公子,其中一名白衣公子伸手高舉紙扇,直指茶樓上的黑衣漢子。
黑衣漢子對於這些文人公子似乎極為不屑,冷哼一聲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白衣公子哪肯罷休?再度高聲喝道:「你這莽漢從哪裏聽來的這等詩文,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你只看到我等喝酒,但卻不知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滋味,我等這是在借酒消愁,卻被你這莽漢說成紙醉金迷,實在惹人惱怒。」
「兄台莫與此等莽漢一般見識,我看他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詩文,藉此賣弄賣弄罷了。」另一青衣公子接話道。聞言,幾人相視大笑,而後便繼續圍坐暢飲起來。
「一群紈絝子弟,談何借酒消愁,老子看你們這群病秧子根本就是無病呻吟,裝腔作勢。」茶樓的黑衣漢子毫不避諱地出言譏諷。
「大膽!」
白衣公子聞言登時拍案而起,瞪着一雙醉眼怒喝道:「哪裏來的狗東西竟敢在這裏亂吠,實在可惡之極,今日若不教訓教訓你,只怕我等還真要被你這廝小瞧了。」
「教訓?」黑衣漢子不怒反笑,將右手探出窗戶朝下招呼幾下,挑釁道,「你們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肩無二兩緊肉,長的比女人還像女人,老子倒想看看你們如何教訓我?」
「混賬東西,天子腳下竟敢出言不遜,有辱斯文。看我等將你拿送到官府問罪!」
說話的功夫,以白衣公子為首的幾人召集起附近同仇敵愾的文人酒客,十幾人吵吵嚷嚷着朝茶樓衝去,看架勢非要將那黑衣漢子拿下不可。
柳尋衣沒想到今夜竟然還能碰上這等趣事,白天的鬱結當下去了一半,端起一杯酒饒有興致地看起戲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但見茶樓二層人影憧憧,伴隨着一聲聲喝罵嘶喊,一陣桌椅倒翻、茶碗破碎的聲音接踵而至,不過這陣響聲來的快,去的卻是更快,幾乎是一錯神的功夫原本喧鬧的茶樓二層,已經重新安靜下來。
就在周圍看熱鬧的人們竊竊私語時,只聽到一聲聲哀嚎忽地從茶樓內傳出,緊接着就看到剛剛衝進茶樓的十幾個文人公子,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模樣奪門而出,他們之中還不乏有人的衣衫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這些平日裏最在意斯文禮數的公子們,此刻紛紛坦胸露乳,全然不成體統,惹得茶樓外圍觀的人群一陣鬨笑。
柳尋衣見狀不禁啞然失笑,心道:「這群公子平日裏連劍都提不起來,又如何能與那虎背熊腰的漢子叫板?」正當柳尋衣在苦笑中欲要轉身離去時,圍觀的人群中卻是突然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
「你剛才不是氣焰囂張的說我小瞧了你嗎?那你現在又哆嗦什麼?莫不是怕了?」
粗獷的聲音吸引着眾人的目光,柳尋衣循聲而望,但見茶樓二層的窗邊,黑衣
第八章:西湖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