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齊了,菜也齊了。
坐在中間位置上的班主任王老師,舉着玻璃杯站了起來。本來鬧哄哄的包廂裏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眾人能夠聽見從包廂外面傳進來的種種混亂的聲音。
王老師話未出口,但雙眼已然含淚。
她是語文老師,是班主任,平日裏她在講台上妙語連珠,講起課來大有滔滔不絕之勢。可今日,在這散夥宴上,她哽咽了,她一時間竟像是說不出話來,她掃視着幾張桌子上那一張張彼此陪伴了三年的面龐,像是要把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記下來。
王老師是文學類專業碩士畢業,被金科中學高薪聘來的語文老師。
齊雲這個班,是王老師帶的第一屆學生,所以不怪王老師失態。
「來,幹了這杯。」
哽咽良久,王老師終於開口。
一時之間,席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男同學們倒滿啤酒,女同學們倒滿飲料,大家齊齊舉杯,一聲「干」後仰頭痛飲。
齊雲此前沒少喝過啤酒,但他覺得今日的酒格外得苦。
杯酒下肚,齊雲很敏銳地捕捉到一絲輕微的啜泣聲,原來是有幾名女生已經小聲地抽噎起來。好幾個女生也和王老師一樣,眼角含淚,在面對這種離別的時候,女生往往表現得比男生更加明顯。這倒不是說男生都是冷血動物,只不過相對女生的表達方式來說,男生更願意把內心中那種傷感藏在深處。
眾人坐下,一時無語。
席間只有哽咽之聲。
凌鄭軒這時陡然站了起來,走到三位老師身旁,他舉着自己的酒杯,不卑不亢地說道:「王老師、張老師、葛老師,這三年來,把你們費心了。這一杯酒,是我敬你們的。」說完他仰頭一口乾掉。
三位老師頓覺欣慰。
有了凌鄭軒領頭,氛圍一下子就被帶了起來。接二連三的就有同學倒滿酒起身去敬三位老師,三位老師自然也就深感寬慰,高興不已。就連眼角掛淚的王老師,這時也已經拭淨了淚水,滿是笑意。
火鍋的騰騰熱氣在包廂裏面翻滾騰升,空氣中逸散出的那一丁點的麥芽的酒香也在持續發酵,每一個人似乎都忘了憂愁,忘了不舍。包廂裏面觥籌交錯,與老師喝,與同學喝——與死黨喝,與平日裏關係不好甚至有矛盾的同學喝。不得不說,離別和酒的魔力是神奇的。
齊雲軟軟地靠在桌旁,打算在鍋里夾一點東西墊墊肚子。
可幾瓶酒下肚的他,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再加上火鍋煮起來時的騰騰蒸汽,他在鍋里攪和了半天也沒撈出個可以吃的東西。他一邊在鍋里涮筷子,一邊左顧右盼,不知何時,包廂裏面已經東倒西歪,偶爾還能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大概是哪位同學碰翻了啤酒瓶。
包廂以外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因為包廂裏面已經足夠喧囂。
雖然喧囂,不過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齊雲眯着眼睛自語。他看見前不久還在籃球場上赤膊相見的兩位同學這時抱頭痛哭互訴離別,他看見高二就絕交的兩個女生這時也碰杯共飲笑話當初的幼稚,他看見平日裏嚴肅嚴苛的老師這時也都笑容溫藹地和同學們家長里短……
酒,真的是個好東西。
哦不,應該說離別真是個好東西。
「怎麼說,我們幾個要不來一杯?」
就在這時,蔣威提議道。
楊鷹一聽,大概也是有些飄了:「一杯?芽兒呢,威哥你莫不是在說笑,我們幾個,不吹三瓶我來都不來!」
裴俊華拍着楊鷹肩膀,笑道:「你瓜娃子怕不是喝麻了哦?」
齊雲也附和道:「飄了,你娃兒飄了。」
楊鷹頓時不樂意了:「喝麻?不存在的,華啊,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去solo,我選蓋倫你任意,一血定勝負,輸一把喝一瓶,敢不敢?」
「慫都不慫,走!」
這兩貨說着還真彼此攙扶站了起來,蔣威和齊雲將兩人雙雙按回座位,蔣威道:「三句話兩句不離遊戲,你兩個龜兒子真的是24k純diao了。我看啊,你兩個別想找到女票了。」
齊雲雖然有點暈,但一聽蔣威這話,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
楊鷹大笑了兩聲,
第7章 溫馨,有愛,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