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暫時解除,然而並不能懈怠。妖變的未知數何其多,一個就夠麻煩的了,一下子來了倆,總是一件可怕的事。
萬一我們都失控了,別說這蛇宮可能保不住,水么帶我隨時衝上天風騷一場都有可能,這是萬萬不能夠的。
水么身上的罪名未洗脫,我也是天界重點觀察的重症妖魔,再不能犯讓天界抓住把柄的錯。
我在樓頂上再次站穩,不放過四周的任何一點異動。
樓內的水么之力從無序地運行漸漸變成有條不紊地升降起轉,可以看得見的水波像和煦的陽光透過水麵照射到水下那般一層一層地蕩漾着,恍若濃墨他們和我身下的整座樓全都泡在水裏。
約莫半個時辰的心驚,我一直在上面壓着水么的力量,使得它不得竄出,如果是平時的這麼長時間的緊張兮兮,我的身體一定是有些累的。
今天全然不,依稀記得我主動調出氣力時,身體和精神的興奮感,那股亢奮一直持續到現在。如果不結束,我恐怕還可以長長久久堅持下去,如此想來,主動承認和接納它,妖變的力量會變得更加強大。這也就不難解釋,水么死後遺留的力量依然可以使整座山靈氣十足,確實厲害。
只可惜,用的得當也好,被妖變控制也罷,天界都不會正視它。
濃墨圍着池子轉了一圈,兩隻手上舉給我打了個手勢,我意識到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拖着尾巴下去,濃墨正和鳴生子說着什麼,鳴生子表情悲悽,見我下來了,便過身去,企圖藏起情緒。
「可是有變?」我心中大驚,慌忙撲到水池旁,舅舅的額頭上不知是汗還是水,細細密密覆着一層,看着叫人壓抑無方。
「阿璇,你和她換個位置。」濃墨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鳴生子,他就這般叫我下來,也並不告訴我理由。
「水么不肯出來?」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是分離行動遲遲不能成功的絆腳石?池子裏的水已經消耗地快要見底了,水么還在舅舅體內,我不禁懷疑就是水么自己不肯出來。
我站起來,手在飄在四周的水波中撈了一把,只覺有些話已經到喉嚨處了,「他為什麼不肯出來,為什麼把我換過來?」再然後,那些話鳴生子怕是比我清楚。
「阿璇……」濃墨試圖阻止我。
「我知道!」我的聲音大概是尖銳到刺耳的,天知道我這是怎麼了,也許正是畫舫在我體內,我才能有這麼大的觸動吧。
我深吸了好幾口,這場分離如果中途失敗,水么和舅舅都有危險,我不能任性妄為。我告訴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誰有委屈我都能替着伸冤的,畫舫自己都不在乎,她自己都想藏起來,我又何必幫他們找不痛快。
儘快使自己平靜下來,實在耽擱不得,我忍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反感,對鳴生子道:「你上去可以嗎?」現在換我來擔心她能不能守護好這裏了。
鳴生子轉過身來,用清冷的眼神看着我,說話時,清冷裏帶着堅定和剛強,「為了水么,我什麼都可以。」
她對水么的心,我不會質疑。但有心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水么的力量,光靠她是難以壓制的。我壓制不了,還有後路,可以用自己的混淆,鳴生子就沒這項能力了,她的其他能力再強也不行。
「濃墨,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我的尾巴一順,就地坐了下來,濃墨已經在我的心口連點了三下,我捂着胸脯的灼熱感,再回首,鳴生子已經不見了。
「阿璇。」濃墨雙手扶着我的腦袋,用力扣着我的太陽穴,他鎮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濃墨的臉離我的臉如此近,近到我能感覺到他濕潤的呼吸噴薄在我的鼻尖,瑩瑩的水波像是流動在他的臉上,直到我的太陽穴發麻發憷,他也沒放開手。
「怎麼了?」這時已經不光是我的胸口灼熱了,我的腦袋也依稀在發熱,肯定與濃墨有關,「你在對我做什麼?」我猜濃墨是在召喚畫舫出來。
「別動。」濃墨按住我的頭不讓我挪動,卻放輕了壓住我太陽穴的手,他說完這句話,又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不對,他不是在看我,他是在看我身體裏的畫舫!他在試圖和畫舫聯繫!
「生子,生子。」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