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夫君麼?」我問他。
男子原本彎腰撈起酒罈子的手一松,整個酒罈砸在地上應聲而碎,酒香四溢。
他噌的一下迅速坐直身子回頭,抹了把臉,不可置信一般盯着我猛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耐心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反應,只楞楞看着我。
我問得這麼清楚,這人不會是個傻子吧?
看在他這麼好看的份上,忍忍了。
我皺了皺眉頭,又重複問了一遍,「同在一榻是夫妻才能做的事,你既來我房中,是我夫君嗎?」
他臉色漲紅了起來,倒抽一口氣,「玉葉,你…沒事兒吧?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得了什麼病症?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微微不悅,沉了臉,「你這人真古怪,你既然叫我玉葉,我自然是玉葉。還有,我好得很,你才有病呢。」
男子端詳着我,樣子很是擔憂,「那你記得我是誰嗎?」
我不解他的擔憂來自何處,只茫然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所以我才問你,你是不是我夫君。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究竟是不是?」
男子胸口起伏了片刻,半天才吞吞吐吐說出一句,「我,我要是說…是呢?」
我不由失笑,滿懷同情地望着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男人。
「是就是了,別緊張,你靠近些。」
既然是夫妻了,彼此之間自然也不用太拘謹。
男子很聽話坐了過來,一本正經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道,「玉葉,你知道我喜歡你許久,從前你總覺得我霸道無賴,嫌棄我尋花問柳,其實我不是喜歡那樣。從前是荒唐過,可自打遇見你以後,便再沒有了。你…願意與我一起嗎?」
眼前所見,他所說的霸道無賴我倒是沒覺得,只覺得男子這笨拙的樣子,儼然是個情竇初開的羞澀少年,還挺招人喜歡。
我這夫君看着腦子不大好,眼前問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真是可憐。偏偏生了這麼一副好容顏。
幸好遇上了我這個重色輕才的夫人。我大概也是個腦子不清不楚的,記不清許多事,倒算得上門當戶對。
我眨眨眼,鼓勵地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偏着頭對他說,「以前的事我許多都不記得了,你說的這些既然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既然已成了夫妻,便好好過日子。」
……
男子又呆住了。
「那就說好了,不許反悔。」我便再補充了一句。
男子回神,不知是不是我看岔了,恍惚覺得他眼中似有淚光一閃而過,酒意看上去醒了七八分。
他極為認真,在我面前豎起手掌,「我答應你,十殿閻羅在上,我楊恭此生,不,生生世世只願有玉葉一人為妻,此情不渝!若違此誓,便叫我永墮畜生道!」
我雖覺得對十殿閻羅發誓有些奇怪,但男子認真的樣子還是讓我受感動。
哦對了,他叫楊恭。
我夫君叫楊恭。
他說罷,目光炯炯看着我,火熱得很。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發了誓言,想來這意思是要我也有所表示。
我想了想,便也照着他的樣子舉起手,「十殿閻羅在上,我玉葉與楊恭情投意合,願彼此不離不棄,永世不變。」
說罷,環顧了四周,又看了看跟前眼圈微紅的楊恭,打了個哈欠道,「天色不早了,雖說這大殿內燭火通明如白晝,卻也到了該睡覺的時辰,不如我們早些寬衣歇息吧。」
楊恭定定看着我,「我不知道今日的決定是對是錯.,.即便你日後…...」
頓了頓,又道,「我絕不後悔。」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他的話,聽得也迷迷糊糊。
不知為何總覺得睏倦,才說了這麼一會兒話的功夫,就哈欠連天。
我打算寬衣,摸着侍女們之前給我里三層外三層穿上的華服,皺起眉頭。
這華服好看是好看,卻是很難解開啊。
我硬撐着精神摸了一會,始終找不到結。扯了兩把,同樣紋絲不動,放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