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阿束說的,除了救她出來之外,還得用真正的鬼祭之法,才能解開她身上的反噬。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行動。
一盞燭火燃起,我按照真正的鬼祭之法,取了她的心頭血染上她的一綹青絲,在燭火前點燃。
這才算是真正的,夭梅為吳戈所作的鬼祭。
鬼祭之法照理說會消耗一世壽元為吳戈換命,而如今夭梅身在地府,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只有正確的鬼祭之法,才能解除夭梅身上遭受的反噬。
燃燒的青絲須臾間化為灰燼,只有一道道白煙順着被點燃的青絲升起,白煙升騰一會兒後,又轉為青色。
我搭上夭梅的脈,比之前稍微強勁了些,我便將手掌與她手掌相對,將自己的修為緩緩地傳入她的體內。
這下子效果很明顯,夭梅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流血,開始結痂癒合,一些已經燒得焦黑的地方開始蛻皮,重新露出裏面白生生的嫩肉。
繚繞在燭火前的青煙並未散去,反而一點點聚集起來,環繞着燭火,漸漸顯現出一幅場景。
我凝神看去,竟然是我在須彌境參加考核時的樣子,司祭大人與其餘三位與我一道競爭的鬼差都在。
鬼祭之法竟還有這樣的功效,能夠顯示之前的記憶,我嘖嘖稱奇。
我記得曾經在須彌境接受過司祭大人的終極考核,也記得自己一共歷經了三個幻境。
只不過只有最後一個幻境的內容我有印象,前兩個幻境經歷了什麼我都都模模糊糊,完全記不起來。
如今我卻一眼就認出來,青燈繚繞之下顯現的,正是須彌境第一個環境時的場景。
原來我與吳戈,在陽間時真的有過一段姻緣。
陽間的我一出生便沒了父親。
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直到七歲那年,母親勞累過度一病不起,我為了母親身後事賣身,卻被一群小混混纏上,要強搶了我去。
最後是吳戈趕走了那群無賴,安葬了我的母親,親自牽了我的手回家。
「以後就是我的人了,這裏是我家,也是家。」
自此,我便成了吳家的童養媳。
公公婆婆極好,自我進門起便待我如親生,將我與吳戈一視同仁,教我們讀書寫字,吳戈幼時雖然淘氣,也從不欺負我。那幾年我過得很是開朗。
可惜好景不長,公公離世之後,緊接着便是家道中落,婆婆一病不起,整個家裏的日子驟然困窘起來。開始的半年,我得時不時出去做工掙錢方能維持,後來,我做工的次數越來越多。
再後來,幾乎每日都要替他人洗衣,從早到晚,才足夠吳戈讀書,供婆婆喝藥,供一家三口人吃飯。
我從未想過放棄,只想着與他一道長大,再艱難的日子,相互扶持着也就過來了。
吳戈待我好,是以苦中亦有樂。
我信佛,信好人有好報。公公婆婆待我好,都是好人,吳戈心善,也是好人,好人當然要有好報,艱苦總是暫時的。
這便是我的記憶麼?
眼淚不知何時悄然滑下,我撫着空空蕩蕩的心臟處,悵然不知何所已。
此時夭梅的身子有了起色,無需我主動給她傳修為,開始反過來吸收我的修為。
記憶場景還在繼續。
合婚庚帖上鮮紅的字,明明白白寫着我與吳戈的名字——阿爻,吳戈。
百年白首,永結為好。
婆婆臨終之前對我含淚的託付,親自將合婚庚帖放在我手裏,讓吳戈跪在床前發毒誓一輩子不會負我.....
看到這裏,我眼前一暈。
夭梅吸收我修為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有些吃不消,下意識鬆開手,切斷了與她的聯繫。
可聯繫才一切斷,燭火前的畫面便消失,又化作普通的青煙,繚繞在燈旁,似乎下一刻就要消散。
記憶里的事尚未看完,我咬牙,繼續將掌心與夭梅相對,她重新開始從我體內吸收修為,青煙中的記憶片段又一次恢復。
再後來,婆婆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