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當發現明明是自己最親近的親人,可是卻是最恨不得自己去死的人,這種事兒可是當真殘忍。
繆如茵看了一眼汪銘揚那一臉灰敗的樣子,卻是緩緩地開口了,少女的聲音里一如既往的清冷:「你其實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呢,畢竟現在已經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害你了,這樣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了不是。」
汪銘揚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他緩緩地抬起臉,看向身側的少女,此時此刻陽光正好灑在少女的側臉上,令得她一伴的臉孔沐浴在陽光中,一半的臉孔卻是隱在樹影之下,那明明滅滅之間看起來居然帶着一種詭異的美感,而且那種感覺就算是汪銘揚也有些說不清楚,他只覺得現在的少女看起來,一會兒如同最聖潔的天使一般,一會兒又如同是從那九幽深處歸來的妖精,同樣是美麗的,可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美麗,或者說這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美麗在這一刻居然完全地融合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居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可是,可是……少年眨巴着眼睛,他覺得許是自己眼花了,他用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再重新睜開眼睛,果然是自己眼花了,繆如茵還是剛才的繆如茵……只是為什麼心底里那種異樣的感覺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呢?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已經撲到水邊的某位小姨卻是已經扯着嗓子哭叫了起來:「銘揚啊,銘揚啊,你這個孩子啊,小姨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再來這裏游泳了,太危險,可是你為什麼不聽呢,嗚,銘揚啊……」
女人很是有些悲切的聲音卻是又將少年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很沉,一直在向着某個不知到底有多深的黑暗中沉去,而他的聲音卻是更沉:「我,我應該怎麼辦?」
繆如茵挑了挑眉,惜字如金地吐出了兩個字來:「涼拌!」
聽到如此這般簡單的兩個字,汪銘揚猛地握緊了拳頭,他的眼底里少見地燃起了怒火:「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對於我來說,這對於我來說……」
看着少年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孔,繆如茵卻是很乾脆地替他把話說完:「你是想說這對你來說很殘忍是吧,不錯,我承認這真的是很殘忍,可是只有殘忍你才會成長不是嗎,而且你畢竟是幸運的,因為遇到了我,你的這一劫算是化解了,二十萬買回你的一條命你賺了。」
繆如茵說得是實話,二十萬買一條命,說到底虧本的還是她好不。
當然了,如果不是看汪銘揚的面相看出來這小子的死劫中另有一線生機在,她也不會出手相助,她繆如茵上輩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好人,可是最後得到的卻是親人與自己慘死的下場,所以這一世她自然不會再去做那狗屁的好人……呃,唯利是圖,無利不起早,這樣的風格她很喜歡。
汪銘揚看着少女那冷戾的臉孔,一時之間他的眉頭不由得緊緊地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從這個少女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傷心的情緒,她,她也受到過同樣的傷害嗎?
「你,你,你也被親人背叛過嗎?」少年試探着開口問道。
繆如茵卻是沒有理會他,她的唇角掀起了一個弧度:「來了。」
誰來了?
汪銘揚站起來向着路上望去,遠遠的幾輛警車上正紅燈閃爍呼嘯着向着這邊而來,而在警車的後面,赫赫然有着一輛的黑色的奔馳車很是眼熟。
爸爸,他的父親汪震國也來了。
而不過片刻後楊檸也聽到了警笛聲,於是她的哭叫聲便更大了起來,那副樣子……果然是悲痛欲絕的好小姨呢。
三輛警車和汪震國的黑色奔馳同時先後發出幾聲刺耳的剎車聲,汪震國第一個從車裏下來,此時這個素來沉穩的中年男人臉上卻是一片驚惶的蒼白。
楊檸哭叫着向着汪震國撲來:「姐夫,姐夫,我對不起我姐姐,嗚,嗚,我沒有照顧好銘揚……」
汪震國忙伸手扶住楊檸,可是這個時候很明顯男人並沒有心情去哄懷裏的女人:「銘揚呢,銘揚在哪裏?」因為太過於擔心和心急,汪震國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破碎的顫抖。
「姐夫,姐夫……」感覺到男人想要將自己的身子推出去,於是楊檸的身子便越發的軟了起來,一時之間男人推了幾次居然都沒有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