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爽沒有問出心中疑惑，而是看向虬髯客。
「老三，你呢？去參與驍果軍選拔，還是聽從冊封文書，到某個地方任職？」
「大哥。」虬髯客嘴唇開開合合，再次沉默。
「擦，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跟娘們似的？」楊爽接過史大煎熬的草藥，捏着鼻子一飲而盡。
「大哥，我不想當兵了！」
「噗····」楊爽目瞪口呆，「跟我開玩笑呢？」
虬髯客搖了搖頭，「大哥，軍中約束太多，過於壓抑！並且，沒有戰事的時候，整天練兵、巡視，實在是枯燥乏味！」
楊爽苦笑，這跟他當初剛分配到邊放哨時一模一樣！
剛想將老班長的話拿出來說說，虬髯客再次開口，「大哥，說實話，我真不想當將軍，尤其是不想看到手下相繼倒在身前。古人云：慈不掌兵。與其活在痛苦的殺戮中，不如浪跡江湖，快意恩仇。」
楊爽默然。
良久嘆了口氣，人各有志！
起身拍拍虬髯客肩膀，認真說道：「不管今後如何，你都是我三弟！如果哪裏有麻煩對付不了，大哥帶兵也要幫你鎮了他！」
「大哥！」虬髯客眼睛微紅，「我想好了，離開敦煌後，第一件事就是帶遊俠兒先把咱們丟的那批戰馬找回來！」
楊爽微微一怔，「什麼戰馬？咱們什麼時候丟戰馬了？」
「大哥，你忘了？咱們當初有五百匹戰馬，在隴南被人給搶了！」定彥平眨眨眼。
「有這事？」楊爽皺眉，看向史大。
「有！」
「假和尚！給我滾出來！！！」
楊爽還在回想一番，營賬外忽然響起敦煌戍主那豪邁的吼叫聲。
「見過戍主！」
官大一級壓死人，一群人全都跑出來迎接。
定彥平悄悄附在楊爽耳旁低喃道：「戍主北征有功，又收復敦煌，官升三級，現為驍騎都尉，正五品，從將軍職，隸屬左武衛府，掌管張掖郡、敦煌郡、永豐郡一切兵事。」
我靠！
這丫的直接從雜號將軍，躍到軍分區司令了？
楊爽旋即大喜。
如此一來，衝鋒陷陣，功勞最大的自己，豈不是要晉級『東西南北』將軍？只是不知是平，還是征，又或者是鎮。
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定彥平聲音雖小，卻被戰力不俗的幾人全都聽到。
倍感臉上有光的某人，八字步一邁，撫須昂首道：「不錯啊假和尚！僅僅一個月，就收編這麼多馬賊，還各個都有血性，難得吶！」
「不愧是我敦煌戍主，這眼光確實獨到！」楊爽強忍噁心，準備怕馬屁，毅然將曾經的小鞋，再次套在腳上，如果可以升官，他甚至決定把黑鍋那件事一塊選着忘掉。
「屁話少說！」敦煌戍主臉色一板，「限你三日內拿下鄯善城，以最快的速度回軍高昌，與敦煌大軍形成前後夾攻之勢，剿滅西域東部所有亂賊！」
「是！」
楊爽眼露精光。
兩千大軍已經暴露，但老黑竟然沒有絲毫忌憚，看來自己確實被封了個大官！
不過。
「敢問戍主，鄯善王如何對付？」
「那老傢伙不知為何身負內傷，氣血虧損嚴重，跟我戰後，必然不敢再露面，不必在擔憂此事！」
楊爽瞭然，看來破釜沉舟沒有失效，而是那老傢伙強壓傷勢，狐假虎威！
不過，敦煌戍主怎麼中毒的？
還有，殺僧不留佛跟樓蘭鬼使哪去了？
·······
第二日，清晨。
虬髯客與定彥平，跟隨敦煌戍主一同離去，畢竟陽關跟玉門關可是敦煌兩大門戶。
昨晚沒被燒毀的投石機再次運轉，連夜趕製的爬梯，也抵達城牆三百米外。
塞了一肚子馬肉後，眾人在天香續命幫助下，傷勢已經恢復。
史大等人，精神奕奕的提着刀盾護在將旗兩側。
吸取此戰經驗，楊爽發現，作為主將，不可能沒有副將相陪，要不然光殺小兵，自己就能累死。
「雲梯盡毀，撞錘散架，今日又是一番苦戰啊！」
城牆上，旌旗少了許多，細數一番，四千守軍幾乎減少了三分之一。
令楊爽鬆了口氣的是，對方沒有主將大旗！
「準備！！！」
除了仍舊在發揮作用的天香續命，其他技能已經冷卻完畢。
戰旗搖擺，減員百名的刀盾兵，紛紛亮出隊旗。
「萬箭齊發！」
「盾陣連營！」
「攻！」
「殺！！！」
攻城場面如同複製昨日傍晚，然而，今日受到的抵抗卻寥寥無幾。
爬梯豎起，沒有預料中的被推翻，第一批冒着石塊向上爬的刀盾兵，很輕鬆的站在牆垛旁。
原本準備佯攻一次，消耗對方守城物資的楊爽，連忙下達全軍總攻的信號。
後方五百弓箭手不再進行壓制，去下刀盾，發起衝鋒。
而登上城牆的刀盾兵，不以殺敵為目的，而是飛快聚攏在一起，組成陣型湧向城門。
形勢一片大好。
楊爽伸手抓來一名守卒，「鄯善王在哪？」
「不····不知道！」
「噗·····」
揮刀砍死後，楊爽再次抓住一人。
「別殺我，將軍，我們是從伊吾回來的俘虜！」
「哦？那你告訴我，鄯善王在哪？」
「昨晚深夜，西城守軍撤離，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現在城內還有多少守軍？」楊爽忽然有種自抽耳光的衝動。
攻城，只顧着強攻東門，竟然把其他三個大門全都給忘了！
「兩千，這兩千，全是您從伊吾遣回的俘虜，我們可是聽您吩咐，把伊吾王，還有那些文武安全送到這裏！」
「住手！！！」
知曉兩千守軍全是俘虜後，楊爽衝上城門樓，厲聲大喝。
很快，附近聽到吼叫的敵我雙方全都停止打鬥。
如同蕩漾的波紋一般，整個戰場漸漸安靜下來。
「投降不殺，願意從軍者，可加入我軍，不願從軍者，可帶着老小遷移敦煌，本將軍保證，到了那裏，每人不少於一百畝田地！」
「降了！」
「我投降！！」
「我想參軍！」
「我想種田！」
一回生二回熟，原本打生打死的雙方，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第104章 戰場與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