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走出明遠樓,隨她一起出來的浣翠臉上的笑意就隱去了,她湊到玲瓏近前輕聲說道:「十七爺沒事,是王爺在採薇小築等着您,讓您快些過去,還有......春雨說看到王爺是先去的抱石館,才來的珏音雅居。」
抱石館裏住着的是三夫人陳楓,此時她的女誡和列女傳還沒有抄完。
玲瓏笑着瞥了浣翠一眼:「你看你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倒和紀貴有些個相像。」
浣翠脹紅了臉,小聲嘟噥着:「奴婢怎麼就像紀管事了,他的眼睛那么小......」
玲瓏噗哧笑出來,向着採薇小築走去。
這樣說笑幾句,她心裏卻並不輕鬆。
今天只是睿王妃擺的春宴,來的都是親戚或常走動的幾家勛貴,全都是女眷。以顏栩的身份,女眷們沒有送走,他是不會出現在後宅的。
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他更不會急着把玲瓏叫出來。
但若是像浣翠擔心的那樣,聽了陳楓哭訴告狀,便來找玲瓏興師問罪,他也不可能。
玲瓏心裏揣度着,很快便回到採薇小築。
進了內室,她便有些詫異。
顏栩穿了件湖藍斜紋直裰,頭髮用青竹簪束起,美景跪在地上,正在給他穿鞋子,鞋子是最普通的青布福壽鞋,玲瓏不記得顏栩有這樣的鞋子,也不知是從哪裏找來的。
見到玲瓏進來,顏栩對美景和跟着玲瓏進來的浣翠道:「退下吧,讓王妃來服侍。」
美景和浣翠出去,顏栩沒用玲瓏服侍,自己穿上了鞋子。
&現在要去天津衛,可能要七八天才能回來,若是有人問起,你要幫我瞞着。」
留京親王無聖諭不能出京百里。
玲瓏怔了下,沒想到顏栩急着找她是這事。
&皇若是召見您呢?」
&林院以前給父皇念書的那人出六部了,接連換了幾位,父皇都不滿意,已經有陣子沒讓我去陪他老人家聽書了。我已經讓閃辰安排,若是父皇召見我,會有人搶先一步來給你送信,到時你就說我為了父皇壽辰,帶着石料和賭行的人去了一個什麼莊子,過兩天就回來。若是父皇不找我,你就只需把我不在的事瞞下便是了。」
玲瓏嘆口氣,他去抱石館是找石料了。
當賊的對玉石都有幾分鑑賞能力,對賭石更加熟悉,玲瓏第一次去抱石館看到那些石料,就知道顏栩定然常常在賭行里廝混。想來皇帝皇后也是早有耳聞,否則他也不會編了這個藉口。
他倒是做得仔細,專程去了抱石館拿了兩塊石料。
並非是去見陳楓。
當然,這是迫不得已時的託辭而已,如果沒到最緊要的關頭,還是要把他出京的事情瞞住。
玲瓏沒有多問,又從箱籠里找出一件樸素的披風:「天津衛臨水,比京城要冷些,您多帶上一件披風,還有,銀子帶得夠嗎?」
顏栩驟然感到溫暖起來,他的小妻子,明知道他是去做一件危險的事,卻沒有問這問那,只是關心他穿得夠不夠暖,銀子帶得夠不夠花。
&聚豐的船被扣在天津衛了,我要親自走一趟。」
玲瓏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寶聚豐做的是水運生意。
風口浪尖上討生活,難怪銀子來得快。
&津衛那邊,不會說出去嗎?」就這一刻,玲瓏腦子裏已經閃過幾個念頭,寶聚豐的生意是由冒世子幫顏栩打理的,這生意見不得光,顏栩就這樣親自跑到天津衛,肯定是冒世子給他帶了消息,為何非要顏栩過去?明知道他是不能擅離京城的,還要讓他過去?
顏栩冷冷地道:「我這次去,若是他們識相也就罷了,若是獅子大開口,我就沒打算留下活口。」
玲瓏的手心裏都是汗水,她已經明白了,顏栩不是以親王的身份過去,十有八|九,出現在天津衛所的,是寶聚豐的龍頭老大。
天津衛那邊的人,想來是發現什麼了。
她反而鬆了口氣。
&多帶些人手,不要再自己出手,您的身份貴重,若是有了閃失,為了這種事不值得。若是能用銀子擺平,那就不要心疼。」
她一邊給他系上披風的帶子,一邊小聲叮囑。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