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隻有五歲,小乳牙並不鋒利,楠哥兒的手腕一片淤青,但卻沒有流血。
璇璣雖然心疼兒子,但也沒說什麼,咬了楠哥兒的是十七皇子,可在這之前,十七皇子也挨了楠哥兒一拳頭,所以這件事最好到此為止,真要細究起來,反而不好。
聽說楠哥兒的乳娘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給玲瓏下跪,璇璣就氣得不成,這乳娘先前看着倒也懂事,沒想到遇事這樣不知輕重,小孩子打架只是小事,她偏就弄得興師動眾,像是楠哥兒受了天大委屈一樣。
兩個孩子被各自抱開,玲瓏正想給小十七把已經散開的朝天辮梳一梳,就聽小十七忽然指着楠哥兒笑道:「真丟人,哭得像個娘們兒。」
這話若是成年人說出來只能說他粗俗,可是從小十七嘴裏說的,那就讓人覺得好笑了。
沒想到楠哥兒卻真的抹把眼淚,帶着哭腔說道:「你才像娘們兒,有種你別用咬的,和爺比比拳頭!」
小十七原本是被金妤抱着,這時掙扎着站到地上,青青白白的小臉上一片傲然:「你叫董楠,我記住你了!」
到了晚上,躺到床上,玲瓏就和顏栩說起小十七和楠哥兒打架的事,顏栩許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改日去問問大姨姐,若是董家捨得,讓楠哥兒跟着十七吧。」
玲瓏怔住,什麼意思,怎麼個跟法?
顏栩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問道:「你讓誰去的逸明軒?」
玲瓏便笑:「您怎麼知道我會派人住進逸明軒啊,我只派幾個粗使丫頭不行嗎?」
顏栩把她的小腦袋拉到胸前,讓她的臉蛋緊貼着他:「你的心那麼軟,怎會忍心還把小十七交給他身邊的那幾個人。」
玲瓏怔住,顏栩說她心軟?
「誰說的,我的心最硬了。」
顏栩輕輕撫摸着她的耳垂,柔聲道:「小十七若不是看準你會心軟。也不會找你幫他,五歲小孩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我是你師父,又怎會不知道。」
玲瓏嘆口氣。她好像還真是在讓小十七牽着鼻子走。
「我請浮蘇姑姑住進逸明軒照顧十七,不論葛氏有什麼背景,她也不敢拂了浮蘇姑姑的面子吧。」
顏栩讚賞地拍拍她的臉蛋,又道:「葛氏原本沒什麼背景,起先她可能只是想把小十七抓在手心裏。長大後也能聽她擺佈,可後來就有所不同了。她的夫君只是真定縣衙的八品縣丞,去年卻升任冀州同知,從六品。小十七當然還沒有這個能力,她定是有了新的東家。」
玲瓏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着顏栩:「我今天才知道有葛氏這個人,您卻已經連她家裏的事都查出來了。」
顏栩拍拍她:「如果沒有去查,哪能就隨便把小十七接過來。」
小十七的生母程嬪是程皇后的堂妹,程皇后卻對養在身邊的小十七甚是疏忽。這當中一定有什麼。是她這個做兒媳的不能知道的。
她直覺這是不能再問的,正想換個話題,顏栩卻道:「太子早逝,我又自幼有病,為父皇不喜,母后擔心皇位落於旁人之手,到時對我不利,她便把程嬪納進宮來。可惜千算萬算,程嬪還是被當時的皇貴妃張氏算計,聽信偏方。在快要臨盆時喝下了所謂的符水,以致血崩,雖然保住性命,卻久在病榻。再也不能服侍父皇。」
玲瓏張大了嘴,好一會才道:「......小十七是......是給您做後備的?」
「開始時母后可能是這樣想的吧,但是前年我從福建回來後,母后就改變了想法。」
十年未見,當年那個「六親不認」的小孩子已經長成玉樹臨風的少年。以前只以為自己的兒子比不上其他兄弟,可是當兒子站在面前時。當娘的就只有自豪了,她的兒子比那些妖精生的兒子都要出色,沒必要把皇位拱手相讓。
這個時候,當時只有三歲的小十七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人了。
既然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小十七在宮裏的日子可想而知,那些太監宮女嬤嬤們最會揣磨主子的心思,看到皇后對小十七日漸疏遠,他們也就放肆起來。
說起來,皇子們都是皇帝的兒子,可也分成三六九等。像顏栩這樣為皇后嫡出的,即使是「六親不認」再加「不能人道」,他也是第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