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遇到顏栩是很巧合的。
幾個月前,陳嬪小產,之後一直精神不濟,人也懨懨的。皇后便准她的娘家女眷進宮看望,陪她小住兩日。
陳嬪的身子早就恢復了,她只是擔心因此失寵,說是精神不濟,十分里倒有八分是裝的,好在她沒有白裝,不但皇帝憐惜她,一個月里翻了她三次牌子,而且皇后還特許她的娘家人進宮小住,這份榮耀一向也只是生了皇子的妃嬪才有的。
陳楓是隨着陳大奶奶進宮的,那天她們正陪着陳嬪閒話家常,和陳嬪同住宣寧宮的寶嬪來做客,一來都是女眷,不用避諱;二來陳嬪也想讓人知道她和真定陳家過往密切,所以寶嬪和陳嬪聊天時,陳楓也在旁邊。
「寶妹妹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我院子裏的臘梅開了,我方才原是想到永華宮送花的,卻聽說皇后娘娘正在裏面哭呢,所以就沒敢通秉,就來了你這裏。「
」哭?皇后娘娘怎麼了?「陳嬪連忙壓低了聲音。
寶嬪見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就笑道:「沒什麼大事,還不是讓十二皇子給氣的。」
陳嬪鬆了口氣,笑道:「該不會是那位小祖宗又在府里開賭局了吧,我記得上次皇后娘娘也沒惱啊,怎麼今兒個給氣得掉金豆子了?」
「這次倒是沒開賭局。也不知怎的,他把鎮國公世子給打了,聽說是二皇子和七皇子把這事給捅到皇上那裏了。皇后心疼這個老來子,就把他叫進宮裏,想讓他到皇上面前認錯,可沒想到,那小祖宗死活不去,皇后氣得直流眼淚。」
陳嬪吃了一驚:「鎮國公世子,那不是......他未來的舅子啊,怎麼就給打了?」
「誰知道呢,說是打得不輕。養了一個多月,還不能下地,那顧世子也沒說是誰打的,那陣子城外正鬧流民。還是二皇子妃心疼兄弟,擔心是流民鬧事,逼問了他身邊的小廝,才知道這是十二皇子府的人幹的,就是在西嶺皇莊那裏。顧世子身邊只帶了六七個人,可皇子府的卻有二三十人......」
寶嬪一走,陳嬪就立刻重新梳妝,端了親手做的紅棗核桃桂圓糕,去永華宮看望皇后娘娘。
臨出門時,她又看一眼嫻靜如水的陳楓,便又有了一個藉口。
自家侄女來了,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娘娘,咱們這會兒去皇后那裏,怕是不妥吧?」陳楓問道。
「有何不妥的。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不過就是皇后娘娘讓她的寶貝兒子氣着了,寶嬪自己沒有兒女,自是不懂得這中間的事。但凡是當娘的,被兒女氣着時,最愛和姐妹們嘮叨嘮叨,吐吐苦水,咱們這會兒去,正好能陪皇后娘娘說說話。」陳嬪鎮定自若,她姿色中等,能在宮中多年榮寵不斷。靠的就是這份審時度事的心智。
可是她還是估計錯了,她以為只有皇后娘娘自己在那裏哭呢,卻沒想到十二皇子還在永華宮。
那是陳楓第一次見到十二皇子顏栩,在此之間。她聽到寶嬪和陳嬪說的事,還以為這個小霸王一定是盛氣凌人滿臉橫肉,可沒想到,眼前的十二皇子卻和她想像的大相徑庭。
十六七歲的少年,面龐美好得如同泛着釉光的上好瓷器,雙眸卻如寒潭深不見底。暗紅緙絲直裰,別人穿上會顯得浮誇,但穿在他身上,卻是奢華得恰到好處,這是與生俱來的高貴。
顏栩的目光在陳楓臉上掃過,陳楓的心裏忽然有什麼湧上來,溢得滿滿的,她羞紅了臉,再去偷眼看顏栩時,他卻已經走了出去。
......
剛過一更,玲瓏就在屋裏坐不住了,快過年了,師父會不會想起她呢,他老人家會不會去浚儀街轉轉呢。
這幾日她都給陳氏幫忙,有時回來得很晚,已經好多天沒有出去做買賣,更沒有去過浚儀街。
前些天她請鑫伯給浚儀街添置東西,她想把那裏佈置好了,將來送給師父時更好一些。
石二他們搬走時,宅子裏除了一些搬不走的家什以外,幾乎全都搬空了。
玲瓏還是頭一回這樣大手筆置辦宅子,自是想要盡善盡美。
好在今天總算忙得七七八八,陳氏讓她好好歇息,她便急不可耐想去浚儀街看看。
也不知道鑫伯給那裏添置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