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聶氏接到由西嶺莊子帶回京城的口信,覺得甚是詫異,四丫頭幾時這般細心了?仔細問了,才知道交待口信的並非琳琅,而是玲瓏。
玲瓏讓她大張旗鼓出城迎接金老太太,要做的有多排場就要多排場。
初時聽說西府竟然私下裏把金老太太接過來,她就猜到是宋秀珠搞的鬼。宋秀珠在她這個長嫂和玲瓏手上吃了虧,便慫恿金老太太過來主持大局。她是真的夠聰明,知道在金家,有資格整治她聶氏的,也只有金老太太了。
聶氏本是一肚子的氣,聽玲瓏說讓她大方排場迎接老太太,她有些不解,金老太太是何許人也,她才不吃這一套。
但她還是依照玲瓏所說操辦了,興師動眾來接金老太太。
「母親,祖母對您素來就不好,您不怕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上幾句難聽的話,不給您面子啊。依女兒來看,咱們只當作不知道,橫豎祖母和三叔那邊都沒打算告訴咱們。」
勸她的是長女璇璣,金家大小姐璇璣早已嫁了,夫君眼下在金吾衛做事,是位武官。當年祖母如何苛刻聶氏,璇璣比弟弟妹妹們更加清楚。
「不,我想這次聽玲瓏的,我覺得她定有她的道理。」聶氏微笑,眼前浮現出那雙春潭般明朗的眼睛。
「可玲瓏只有十二歲,她還是個孩子。」璇璣不解,卻又不禁在想智慧如母親怎會無緣無故信任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聶氏笑道:「也不過就是出城走上一回,即使錯了,也無傷大雅,不如試試。」
此時,在迎客亭外,看到金敏臉上尷尬的神情,聶氏便知道她這一試,不會有錯。
一向以儒雅清貴自居的金家三老爺,身穿官服,只帶着妾室和庶子庶女來接金老太太,若是沒有金子烽給他充場面,怕是要讓同僚笑掉大牙了。
而這時,張大太太在亭內看到從馬車上走下的少年,臉上歡喜:「說曹操,曹操到,老太太,丁夫人,我娘家侄兒到了,妾身要先行告辭了。」
韓雲開站到亭外施禮:「」姑母,侄兒來接您啦,您等急了吧,都怪老太君,她怕您在路上餓着,逼着侄兒給您到六皇子府上討了一碟子茶葉酥,這才來晚了。」
張大太太笑道:「你這小猴兒,說得倒像是老太君只疼我一個人,硬逼着你這個世子爺似的,還不快給金太夫人和丁夫人請安,多虧她們在路上照顧我。」
說着,她又笑着問金老太太:「老太太,我這侄兒尚未及冠,雖說是外男,可也是小孩子,您老不介意吧。」
金老太太看向亭外的少年,見他十八|九歲,穿着絳色滾金邊的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腳下是鹿皮青底的靴子,腰間掛着寶劍,頭髮用幾顆大珠束成馬尾,不是斯文清秀的公子哥兒,倒像是武將家的,聽張大太太稱他世子爺,想來是出自勛貴之家。
金老太太是見過世面的,這時正暗道自己走眼了,只知道張大太太夫君是個從五品知府,她又和氣沒有架子,還以為她娘家是個小門小戶的。卻沒想到竟是大有來頭,不說別的,能到六皇子府上討點心的,這整個京城又有幾個人呢。
金老太太雖然心裏暗嘆自己走眼,臉上卻笑得更加雍容:「」張大太太客氣了,左右是個孩子,哪有那麼多的避諱,大熱的天,快讓他進來喝碗涼茶消消暑氣。」
張大太太笑着對亭外的少年道:「」還不快進來給金太夫人和丁夫人、金二太太問安。」
正說話間,金赦和聶氏帶着兒女們也來了,他們本是先於韓雲開到的,卻被金敏父子攔着說了幾句話,這時才走過來。
金老太太是早就看到他們了,見長子弄了這麼大的陣仗來接自己,心裏更是得意。因此便假裝沒看到,她要給聶氏一個下馬威,你再是風光得意,我也是你婆婆!
金赦和聶氏帶着兒女們進亭給金老太太見了禮,這時韓雲開也已見禮,金老太太是第一次見到韓雲開,宋秀珠卻是認識的,方才她就巴望着韓雲開不要進來,這會子韓雲開不但進來了,還有意無意看了金媛一眼。
「這不是建安伯世子嗎?怎麼您也在這裏?」說話的是聶氏,她和建安伯府韓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自是認識韓雲開。
見是聶氏,韓雲開拱手道:「方才我在路上便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