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坐在屋子裏,一邊繡屏風一邊聽着杏雨繪聲繪色講着從四小姐那裏聽來的事。
「小姐啊,老太太該不會要讓咱們回去吧?」
杏雨跟着玲瓏在老宅住了八年,想起這些年來,小姐在老宅受的那些委屈,她的眼圈兒紅了。
「她老人家不但讓咱們回去,還會逼着父親大人休妻另娶。」
「什麼?」杏雨嚇了一跳,三老爺雖說當大太太透明人一樣,可這麼多年了,他也沒有休妻啊,怎么小姐會這樣說呢?
玲瓏笑笑,眼皮子都沒有抬起,手上飛針走錢,直到把一隻魚盆繡完,這才抬起頭來,悠哉悠哉的說:「宋氏打死也想不到,老太太會帶着柳表姑一起來京城,所以說,機關算盡只能把自己算進去。」
杏雨還是不明白,柳家表姑太太進京的事,還是經她的口告訴小姐的,小姐這是又猜到什麼了?
杏雨有個好習慣,想不通的事就不會再想,她現在就是擔心三老爺會把大太太休了,到時自家小姐變成棄婦之女,日後嫁到許家,可就抬不起頭了。「
」小姐,您......「
她剛一開口,就被玲瓏打斷了話頭子:」繡了一下午了,我眼睛都要花了,你照看着,我到山上走走,晚膳時回來。「
杏雨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傍晚了,一會兒就要晚膳了。
玲瓏卻已經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半新不舊的蜜合色家常小襖,下面是同樣半新不舊的蔥黃綾子褲。
閨秀們平素都是穿裙子,這種綾子褲是胡服,只有騎馬時才會穿着。大武朝以武力得天下,三代君王都是戰功赫赫,因此貴族們不改尚武之風,豪門望族的閨秀們也以善長騎馬和打馬球為榮。這胡服便是騎馬時的最佳穿着,玲瓏雖然沒打過馬球,但這種褲子也縫了兩條,穿這個練功,遠比裙子更方便。
「如果我回來晚了,你們別等我,先吃吧。」
玲瓏說完了,便一溜煙似的跑了。正像她所說,繡花繡得眼花了,她要出去放鬆一下。
落日西斜,沒有了白天的火烈,帶着暖暖的金輝,山野披上蟬翼般的金紗。桐花已經謝了,山杜鵑卻依然開得燦爛奪目。
遠處傳來棗花的清香,和着杜鵑的花香,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玲瓏站到山坡上,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做了幾個擴胸運動,便向着霧亭跑去。
自從上次摔傷以後,她還是第一次來霧亭。過了好幾天,那位杯弓蛇影擔心有刺客的十二皇子,八成已經回京城了,再說,就算遇到也沒關係,他既然賠了銀子,那就證明她不是刺客,不是犯罪嫌疑人,她有什麼可怕的。霧亭雖是大武疆土,可也不是你們皇家園林,誰愛去誰去,你管得着嗎?
玲瓏這麼想着,便已來到霧亭里。亭下便是那片白霧茫茫的山谷,已經傍晚,山谷中依然雲蒸霧罩,宛若人間仙境。
玲瓏欣賞了一會兒霧景,便又開始訓練自己——
向着橫批上的兩個字不停跳躍!
她練習得當然不是單純的跳躍,而是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每一次躍起,她都用手指在那字上描畫,但最多的時候,也只是描畫了兩筆,身子便落了下去。
自從上次在霧亭看到這個橫批,知道真的有人能在空中寫字,玲瓏便琢磨着或許師傅和秦空空真有關係呢。
她不甘心,石二第一次見到她的身法,便說她是秦空空一脈的,秦空空姓秦,她的師傅秦瑪麗也姓秦,師傅從未提起過她的身世,江湖上也沒人知道。
如果他們真的有關連,那這門功夫從古代傳到現代,八成已經有很多精華失傳了。她有根底,年紀又小,這時練習還來得及,因此玲瓏自從病好以後,每天晚上睡前都會跳上幾百次,來到霧亭,當然更不能放過現場歷練的好機會。
其實她今天出來時是有心事的,別看她和杏雨說得輕鬆,可是柳玉兒來京城的事,還是讓她挺鬱悶的。
自從大半年前她大病初癒記起前生的事,便盼着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回到母親身邊。縱使那時她在老宅整日做些下人們的粗使活計,也還是打聽到一些事,其中就有關於這位表姑太太的往事。
柳玉兒曾經和她爹議過親事,在她爹另娶他人之後,傷心欲絕,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