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感冒了,而且還是重感冒,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喉嚨如同火燒一般,兩個鼻孔也堵住了,只能用嘴來呼吸,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
小島上有樹,但都是些低矮的雜樹,中午時份烈陽高照,連撲面而來的海風都是熱的,徐晉躺在一株小樹的樹蔭下昏昏欲睡,感覺自己就要完蛋了一般。
正在此時,徐晉感覺唇間有一股清涼流入,便下意識地吮-吸起來,清涼流進喉嚨了,被烈火炙燒的難受感稍減,意識也漸漸清醒了幾分,他睜開眼睛,便見織信美子正用樹葉捧着水往自己嘴裏喂,於是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
織信美子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淡道:「咱們運氣好,雖然島上沒有水源,但是昨天剛下過雨,幾個石坑裏盛了些水,但也不多,堅持不了多久。」
徐晉舔了舔乾癟的嘴唇,沙啞着聲音問道:「昨晚的船回頭了?」
織信美子繃着臉道:「沒有!」
徐晉沒有作聲,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如果昨晚那個明軍將領是故意的,即便回頭也會特意不經過這裏,最糟糕的是,這個明軍將領搜索過的地方,估計其他明軍也不會再來了。
「主人,還會有人來救咱們嗎?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織信美子雖然還口稱主人,但語氣生冷,明顯沒有了之前的馴服和恭敬。
徐晉自然聽出來了,強打精神,用肯定的語氣道:「神機營一定會找來的,他們找不到本官便不會離開。」
織信美臉色變幻了片刻,淡道:「但願吧!」說完便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裏?」徐晉下意識地問,自己現在這種情況,不用織信美子動手,只要丟下自己不問不聞,估計自己都有很大概率歇菜。
織信美子回頭瞟了一眼,嘴角似乎還露出一絲譏誚之色,淡道:「美子用木棍做了根魚槍,看能不能刺些魚給主人充飢,主人放心,美子不會丟下主人不管的。」
織信美子特意把「主人」兩個字的讀音放重了,嘲諷的意味十分明顯。
「去吧!」徐晉對織信美子諷刺的表情視若無睹,點了點頭後合上眼睛。織信美子不由氣結,這個惡魔不僅心黑手狠,而且臉皮還特厚,也不知怎麼練的。
事實上徐晉此時病得昏沉沉的,什麼都懶得去管而已。
……
一眨眼,五天便過去了,各支搜索小隊陸續回到原地向監軍徐鵬舉復命了,結果都是沒找到。
魏國公徐鵬舉不由暗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徐晉十有八九已經葬身大海,甚至已經變成大魚的糞便了,大海茫茫,風急浪高,一個人掉到海里五天,就算是鐵打的也絕無生還之理。
「國公爺,總督大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咱們船上的補給不多,真的不能再停下來繼續尋找了。」泰寧侯陳瑜沉道。
咸寧侯仇鸞雖然不像陳瑜那般恨徐晉,但對徐晉也沒多少感念之心,所以點頭附和道:「泰寧侯所言極是,咱們不能再耗下去了,否則將置所有人於危險之地。」
謝三槍臉色漲得通紅,大聲道:「要走你們走,本將要留下來繼續找尋。」
泰寧侯陳瑜面色一沉,厲聲喝道:「放肆,竟敢在魏國公爺面前無禮。」
謝三槍終究是年少氣盛,本來就瞧不起陳瑜這種眼低手低的垃圾貨色,怒道:「你又是哪根蔥,敢在小爺面前大呼小叫。」
陳瑜勃然大怒,在他看來,謝三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過是靠着裙帶關係上位而已,現在最大的後台都沒有了,竟然敢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真是不知死活,他厲聲喝斥道:「來人,把這個藐視上官的混賬拿下。」
謝三槍錚的抽出腰刀,閃電般架在了陳瑜的脖子上,寒聲道:「你如今不過是個待罪的伯爵而已,連軍職都被罷免了,小爺可是正兒八經的參將,皇上親封的參將,藐視上官反而是你吧。」
陳瑜臉色大變,這才醒起謝三槍的老姐是永秀郡主,被皇上視若親姐,而且謝家老二亦是伯爵,就連謝三槍本人也是皇上親封的參將,即使短命鬼徐晉不在了,也不是自己能隨意捏圓捶扁的。
陳瑜騎虎難下,只好向魏國公徐鵬舉投去求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