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當午,將象徵着晚秋的、溫吞吞的光和熱播灑下來,播灑在這段南北走向的官道上,同時也播灑在一張張神色尷尬的人臉上。
丐幫弟子和白勝一行處在對峙的狀態,雙方都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表現出再戰的態度。
雙方陣營里,白勝在為將來有可能出現的更強力的敵人而憂慮,郭盛橫着鐵戟立於陣前,隨時準備迎接丐幫的挑戰,不過他也不敢挑起群毆,因為對方的人數明顯優勢,而且沒有什麼弱手。群毆的結果最好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剛剛輸了兩陣的那名七袋弟子躊躇不決,只把目光看向左右,希望手下人能夠站出來給他助威打氣,就算是出來一個獻計獻策的也是好的。
沉寂之中,官道的北面響起了陣陣馬蹄聲,似是又有商旅趕來了。
一名五袋弟子看出來了頭領的尷尬,湊上前來說道:「郝師兄,要不咱們大家一起……」
這五袋弟子一邊看向郭盛,一邊獻計獻策,只是當他剛剛說到「一起」兩個字的時候,眼中卻突然現出極度恐懼的神色,原本要說的那個「上」字便無法再說出來,而是顫聲改成了一個「撤」字。
郝師兄頓時大怒,剛要呵斥這五袋弟子幾句時,卻看見後者抬手指着北方,牙齒已經在格格作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順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北面遠處正有三騎馬並排馳騁而來,西側的一匹馬連帶馬上的騎士都是雪白而耀眼。
但是最耀眼的卻不是這白衣騎士和白色駿馬,而是東側那匹馬上的騎士肩頭扛着的一件兵器,那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奪目的金光!
郝二虎已經聽說了,這金光曾經砍掉過少林高手生鐵佛的一條臂膀,這金光也曾經砍斷了威震山東的托塔天王晁蓋慣用的那柄天王開山刀!令晁天王落荒而逃!
郝二虎還聽說,說白勝跟那個白衣白馬的美女是一夥的,曾經幫助美女一起對付生鐵佛,在生鐵佛斷臂,帶着奪寶的群豪狼狽逃走的時候,白勝留了下來,跟白衣美女的兄弟一起敘話……
這還有什麼猶豫的?「撤!」郝二虎一聲令下,不等身後三十多名丐幫弟子有所反應,他自己率先衝進了官道西邊的農田,落荒而去。他們只能選擇落荒而去,若是順着官道南行必定會被追上。
白勝早就在回頭看向身後,因為他聽見馬蹄聲的時間早於此間的任何一個人。他聽見的可不是三騎馬的聲音,他聽見的是十六騎。
金國人的行伍是純馬隊,轉眼就到了白勝等人的身後,隨着幾聲「吁……」的響起,他們的馬匹停在了白勝的車隊裏。
用嘴控制戰馬的不是完顏宗望兄妹,他們兄妹的騎術無需使用口令,只需變換腿的力度就能讓坐騎隨心行止。只有騎術較差的人才會像車把式一樣使用馬鞭和口令,白勝看見這幾個使用口令的個個都是禿頭,心頭一陣厭惡油然而生。
幾個禿頭是金頂門的門人,他們這一門武功有個特點,那就是內功練到高深境界時頭髮會掉光。白勝當然不知道金頂門的修煉特徵,他只是從那幾個人的口音里聽出了昨夜前半夜在如意客棧的「鄰居」,當時這幾個惡鄰可是在商量是否對潘金蓮等美女下手的,即使他們最後壓下了邪念,但是白勝卻不會因此原諒他們。
完顏宗望兄妹已經停在了白勝的身邊,完顏宗望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人在馬上轉身抱拳:「白兄,我們又見面了,你這是要前往京城麼?有沒有興趣一起走?」
「沒有。」白勝冷冷回了一句,半點面子也不留。在他的感受里,他只是被完顏宗望施捨了一條命的人。他絕不接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施捨,他懷抱的是一種典型的光棍心態——你殺了我算我倒霉,但如果你不殺我,也別指望將來我對你感恩戴德。
「不識好歹!」完顏兀露低聲咕噥了一句。
完顏兀朮就更是憤然,「如果不是我們追上來,你現在已經死在那伙兒叫花子手上了,你這人究竟有沒有良心?」
沒等白勝說什麼,郭盛已經怒了,心說明明是老子打退了丐幫,怎麼就成了你們的功勞了?你們算是哪根蔥啊?不過他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他剛剛上了馬,還沒來得及將鐵月戟掛回得勝鈎,就這麼橫戟立馬地怒視着金兀朮,時不時還要瞄一眼後者肩頭的那柄金光閃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