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帝國,乾元三年,仲春。
京城。
六藝學苑,禮學部學堂,一個個貴族子弟正襟危坐,聽着講台上教課先生授課。
「『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這話出自何處?」
講台上,一位身着錦衣儒服,氣度雍容古樸,留有三濾長須,頭髮花白但卻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人端坐着。
此人正是今次授課的教授,禮學部執事柳山明。
老人提出問題之後,環視四周,尋找回答的人選,卻見目光所及之處,一個個正襟危坐,似是認真聽講的學子全都目光游移,不敢於自己正眼對視,態度與學識已一覽無餘。
「只知道追索力量,這些年輕人已經迷失了!」
柳山明微微搖頭,目光轉移,帶着讚許與認可的看向一眾學子中的一位,道:「素凌軒,你來回答。」
「是,先生。」
一個年輕的學子應聲站起,以足禮數先施了一禮,才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此語出自《孝經?諸侯章》。」
這學子十四、五歲年紀,模樣俊俏漂亮,衣着儒服,年紀雖然幼小,卻已有許多不凡氣度。
他,就是柳山明口中的素凌軒。
「果然又是找那個廢物問話!」
「整個六藝書院會鑽研這種無用東西的人,估計也就只有這一個廢物了!」
「中看不中用的書呆子!」
伴隨着這位學子的站起出聲,課堂中好些學子眼中不約而同地露出譏諷的笑意。
這並不是他們自己回答不出問題,所以在嫉妒與仇視的心理下遷怒於知道問題答案的「好學子」,而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看不起和鄙視這個侃侃而談的同輩。
——學識再好,也終究是廢物而已!
不愧是我最中意的學子!
柳山明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其他學子的異樣,對於素凌軒的回答頗為中意,微微頷首之餘,端正肅容也不由緩解一分,遂再次提問道:「該作何解釋?」
「身為諸侯,在眾人之上而不驕傲,其位置再高也不會有傾覆的危險;生活節儉、慎行法度,財富再充裕豐盈也不會損溢。居高位而沒有傾覆的危險,所以能夠長久保持自己的尊貴地位;財富充裕而不奢靡揮霍,所以能夠長久地守住自己的財富。能夠保持富有和尊貴,然後才能保住家國的安全,與其黎民百姓和睦相處。」
素凌軒不假思索的給出答案,從頭到尾沒有絲毫頓結,仿佛答案就在心裏,口中只管說出來就行了。
「回答的不錯,沒有絲毫錯漏。可見我昨日講解的內容,你都已經學會了。」柳山明點頭讚許,想了想,又說道,「我記得你喜愛讀書,這樣吧,作為獎勵,稍後課業結束後你來找我,拿着我的推薦可去書庫自由閱讀三天書籍。」
「多謝柳師!」
素凌軒大喜,忙躬身一禮。
柳山明口中的書庫不是一般學子能夠自由進入閱讀其中藏書的地方,他們日常能去看書的地方只有書閣,而所謂的書庫,是六藝學苑的上級機構六藝書院收藏藏書的地點,只有執事一級往上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其中。
書庫的藏書的閱讀資格根據人的地位高低決定,從高到低,共分為十層,像是柳山明這種六藝學苑的一部執事,只能在一到四層自由活動,雖然看不到太多珍貴的典籍,但這機會也是彌足珍貴,是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
「無需如此。望你能專心文學,日後學有所成,方不負我今日之善意。坐下吧。」
柳山明讓素凌軒坐下,繼續授課。
很快,一堂課授課結束,一眾學子站起以禮謝送柳山明離去,然後「轟」的一聲,端肅沉木的課堂一下子變得歡快起來。
學子們有的趁着閒暇時間前去茅房,有的與相熟的同學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說着什麼話題,不過更多的卻是聚在一起,隔着老遠的對某人冷嘲熱諷,極盡擠兌之能事。
「真好運啊!答對了區區一個問題,就能得到前往書庫閱書三日的獎勵,某些人還真是命好啊!」
「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