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心虛,我只隨口一說,你就說有事沒事幹什麼?你覺得會有什麼事?」魏忠賢長於口才,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卻很能抓住別人話中漏洞。
「九千歲,周大人並不是這個意思。」朱延禧忍不住幫周如磐說話道。
朱延禧一開口,場上的火藥味就越發濃厚了,不少東林黨官員都躍躍欲試,想加入辯論。
閹黨官員們也虎視眈眈,只等加入戰團。
「不是這個意思,卻又是什麼意思?」魏忠賢淡然一笑,看着朱延禧,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說話的內容,卻頗為地痞無賴。
地痞無賴找人吵架,找茬,常常都是這套邏輯,不停的追問,直到別人話中出現馬腳。
這也就是位高權重,權傾天下的九千歲了,要是換做旁人這麼跟一個超一品大員講話,早就要被噴到河裏去。
朱延禧猛生怒氣,暗忖自己雖然不是首輔,卻也是次輔,是東李人在朝的最高官員,好你個魏忠賢,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你忍氣吞聲,你卻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朱延禧要發飆的當口。
魏忠賢微微一笑:「次輔無須動怒,老奴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朱延禧要發火,快要發火的人的面相是不好看的,這時候滿臉漲得通紅,被魏忠賢一句輕飄飄的話,又立時將朱延禧弄的沒了脾氣,一股無名怒火無處發作,顯得很尷尬,甚至有點傻氣。
魏忠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韋總裁不由的心生崇敬,暗忖這招一定要學起來,身處高位,收發自如,這麼玩弄朱延禧大人一番,教朱延禧大人有火氣也發作不出來,上風被魏忠賢盡占!高招,實在是高招啊。
「大家都坐吧!我今天是客,一切聽憑首輔大人安排。」魏忠賢微微一笑,很有風度的將話語權又傳回到了顧秉謙這裏。
顧秉謙急忙道一聲不敢,然後對魏忠賢道:「請九千歲宣佈開席。」
「還是首輔大人宣佈,我是內官,不和適宜,怕有人要上陛下那裏參我一個越權謀政。」魏忠賢又是微微一笑,目光虛擬,似乎是看着在場所有人,又似乎誰都沒有看。
韋寶看魏忠賢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微表情,都甘之若飴,上一次他接觸魏忠賢,還是在皇宮裏面,那時候魏忠賢跟在皇帝身邊,不顯山不露水,韋總裁還沒有太多感觸。
後一次韋總裁私底下見魏忠賢,是去行賄,好通過會試,時間短,魏忠賢也沒有對他說過幾句話,所以他也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這一次就不同了,魏忠賢在上百名官員面前,在三百新科進士面前,隻言片語就將新近一甲三人的資格問題給抬出來了,並且沒有怎麼爭論,就已經將這三人的資格動搖了。
韋總裁領悟到,很多時候,抬出一個問題,並不一定要當時就得出一個什麼結果,只要讓人知道我發現了這個問題,而且,發現這個問題的人是處於絕對優勢地位的人,就已經可以了,就已經有足夠分量了。
顧秉謙、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暗暗得意,微笑着招呼九千歲坐了上首,幾個人陪在身邊。
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紹軾則一臉不快,被魏忠賢提出的巨大問題,像是大石頭一般堵在胸口,不知道魏忠賢還有沒有什麼後招。
反正三個人都感覺到,想讓余煌、華琪芳和翁鴻業三人都從進士一甲前三變成狀元、榜眼和探花郎,估計是很難了。
三人當中至少有一人要被擠掉,由閹黨士子補上來。
三人意識到了有這個可能,又很不甘心。
在場的所有東林大臣和東林士子們其實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同樣都是很不甘心的!
越是不甘心,越是為剛才魏忠賢說的幾句話感到壓抑。
所以,整個宴會表面輕鬆融洽,卻波濤暗涌。
魏忠賢與幾位閣臣坐在上首居中的坐席。
兩側分別是禮部和吏部官員所坐的酒席。
然後是考生們的坐席,作為二甲第二名,韋總裁是有資格與余煌、華琪芳、翁鴻業和吳孔嘉等一共十名士子坐在一桌。
「你們這些新科進士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