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抿着唇,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裏卻在想,明面上最難的事情,其實恐怕不會有多難。筆神閣 bishenge.com
事情是孫睿折騰出來的,他手上現在就握着孫璧的底吧,只是不知道,孫睿何時會亮出來。
「你們幾個先回文英殿,」討論過後,聖上開口道,「阿淵再陪朕說會兒話。」
孫祈等人應了,依次退出去,天井裏的大臣見他們出來,紛紛打聽起了先前讓聖上大喜的事兒。
孫宣笑着道「阿淵回來之前,奇襲北狄得手,斬殺安蘇汗三個兒子……」
事情還沒說完,就已經引得眾人驚呼又驚呼,哪怕知道御書房外不得喧譁,這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臣也無法完全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中原與北狄是世仇,從孫家坐上皇位之前就一直在打,幾百年來,有勝有敗,但幾乎都是在北境的土地上,把狄人打退了就算勝利了。
這一次打不通了,蔣慕淵帶人打進了草原深處!
「瑞兆!好兆頭!」眾人紛紛道。
哪怕先前有人不屑所謂的「沖喜」的說法,這會兒也紛紛贊同。
不管此番能不能讓之後的局面順利起來,好歹聖上的臉上不至於繼續陰雲密佈,他們戰戰兢兢了半個多月,實在是慌了怕了。
小曾公公奉命來這兒候着,自然也都聽到了,他上前又仔細打聽了幾句,問了戰事的來龍去脈,歡歡喜喜地給皇太后和顧雲錦報喜去了。
御書房裏,聖上讓蔣慕淵先去梳洗,自個兒端着茶盞,不疾不徐地嘬。
他在想這一次的奇襲。
眼下自然不會追究蔣慕淵的貿然行事,那未免太本末倒置,他琢磨的是顧雲康。
等蔣慕淵重新落座,聖上放下茶盞,道「奇襲大勝,你做得很好,但有幾處,朕還是要點一點你。
既然顧家有人潛伏進了北狄內部,為什麼先前送回京的摺子上一個字都沒有提?
你前次回京來,也沒有跟朕提一嘴。」
蔣慕淵抬起眼帘,看向聖上,並沒有否認,而是直接道「我故意沒有說……
您知道的,先前城裏風言風語的,說顧家有人通敵,雖說有人信有人不信,但總有那麼幾個人總揪着不放。
只是百姓們說也就罷了,御史之中都有上摺子罵顧家的。
三舅哥潛伏去了北狄,成與不成,我們之前都不知道,也許很快就能有成效,也許要花很多年,也許還沒到狄人營地就已經被識破喪命、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我就擔心,他以命搏了不算,搏輸了,整個顧家要背負那樣的罵名,人都死了,卻要被說他在北狄升官發財什麼的……」
聖上眯了眯眼睛,這番說辭倒是說得通,他道「阿淵是覺得,朕會聽那些御史的?」
蔣慕淵笑了起來,語氣頗為誠懇「我知道舅舅能分辨,可我不想舅舅您為難啊,咱兩是親舅甥,我信您、您信我,可在御史眼裏,舅舅您護着我這個外甥就是幫親不幫理。
御史們性子都烈,一個說不好,一腦袋啪得撞死在大朝會上,那舅舅您就太為難了。」
一口一聲「舅舅」,蔣慕淵叫得很順暢。
他了解聖上的性情,聖上多疑,這本不是無法調解的,可聖上中意孫禛,只這一點,蔣慕淵和聖上之前就只有一條路了。
好在,聖上眼下不會動他,也不可能動,聖上要吊着孫睿,也必須要讓蔣慕淵好好的。
蔣慕淵今日手上還握着大功,只要他能自圓其說,聖上也就不會拿這麼些邊角小事兒來發作他。
不過是和風細雨的敲打罷了。
若不是有前世經歷,知道順德帝的心思,這些年間,僅憑舅甥兩人的對話,蔣慕淵都無法品出背後的意思來。
知道聖上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麼,會如何待他,蔣慕淵面對順德帝時,心裏越發遊刃有餘。
從前是怕聖上疑心他功高蓋主,太過出挑,會在他羽翼未豐之時就對他出手,現在,蔣慕淵不會那麼想了,聖上的心是「孫禛」,為了孫禛繼位,聖上不會早早對他下手。
蔣慕淵笑着道「有一事想與舅舅商量,南陵戰事,不曉得會持續多久,朝廷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