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來到倖存者所在的區域,看到了死者。
是一個五十來歲男子,傷口在胸部,裏面肋骨應該斷了幾根,觸及內臟,若早做手術的話,或許還有活命希望。
但這裏,根本沒有手術條件。他也只能不治而亡。
李道心中微嘆,好不容易從大災變中撐了過來,卻又因此而亡,不免遺憾。
死者旁邊,還有着一個年輕人,是死者的兒子,他傷到了一條腿,用木板夾住簡單固定着,應該是斷了。
但此刻,他卻毫不理會腿部的痛苦,強撐着跪在地上,趴在死者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傷心欲絕,哭的歇斯底里。
周圍眾人沉默的看着這一幕,神情動容,皆露出不忍不色,還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之前就死了幾個,這又死一個,不知道下個會輪到誰。
王大龍過來了,他查看下死者的傷勢,又探了探鼻息,發現的確斷氣了後,深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痛哭的年輕人,沉聲道:「逝者已逝,請節哀!」
王大龍原本不說話還好,但這一說話,卻似乎刺激到了死者的兒子。
他抬起頭看向王大龍,紅着眼道:「節哀?我全家都死了,你讓我怎麼節哀?」
「前天,我帶着全家老小來到五雲山旅遊,我們玩了一天,很開心,很快樂。
可下午隕石降臨後,一切都變了,我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兒子,我的老婆,我的媽媽,他們都死了,只剩下了我和重傷的爸爸。
可是現在,我爸也死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死者兒子涕淚俱下的敘說着,到最後,他忽然一指王大龍,瘋狂道:「都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爸爸,他明明可以活下來的,你們卻把他丟在這兒,如果及時去醫院的話,他就不會死了,就不會死了......」
死者兒子叫田立,在這次災難中,雖然其他親人都去了,但自己跟父親能活下來,讓悲痛的他感覺,自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原本有希望活下來的父親,竟就又這樣死去,讓他很是不能接受,同時,也恨極了救援隊的人,覺得是救援隊耽誤了他父親的治療時間,害死了他父親。
田立的喊叫聲,像是一個導火索,引起了其他倖存者的共鳴,同樣跟着嚷嚷了起來。
「就是啊,你們為什麼把我們丟在這裏,不儘快安排去醫院?是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裏嗎?」
「你們不是武警嗎?不是整天喊着要保衛國家,保衛人民嗎?你們就是這樣保衛我們普通民眾的嗎?」
「我的胃部被石頭砸到了,飯都吃不下,若再不及時動手術,我會死的。」
「山上有鬼,好可怕,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嗚嗚,我不要在這裏,會被鬼吃掉的......」
此刻,不管男女大小老少,倖存傷者們,情緒都很激動。
原本,隕石災劫的陰影,傷勢痛苦的折磨,面對死亡的恐懼,早就令他們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然後,昨天救援隊在山裏似乎遇到了鬼怪之類的贓東西,尖叫着瘋跑了回來,這幕被他們看到,引起震動,讓他們惶恐無比,一晚上都沒睡好覺,生怕半夜有鬼上門。
再之後,又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治而死去了幾個人,更是讓他們心生悲意,不知何時自己也會死去。
可以說,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挑戰着他們的承受能力,已到了崩潰邊緣。
而田立的憤怒之聲,就壓垮了他們心中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崩潰,壓抑的情緒如洪水般猛烈爆發了出來,
他們大聲吼叫着,怒罵着,發泄着恐懼,發泄着不滿。
若非他們傷勢頗重,大都失去了行動能力,不然此時非得發生暴亂不可。
「大家冷靜一下,聽我說,不是我們救援隊不想儘快讓你們得到最好的治療,而是去市裏的路斷了,市政府能動用的直升機也有限,我們實在是無法及時的將你們給送去市里,但請你們放心,市里很快就會派來飛機,將你們接回去的。」
王大龍大聲安撫着,見這些人竟然怨恨到他們救援隊的頭上,讓他有些憤怒,也很無奈。
難道他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