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爾乘坐馬車前去特雷維爾公爵府上拜訪。
比起已經寒酸破敗的侯爵府,佔地寬廣的特雷維爾公爵府邸確實當得起高端大氣上檔次這七字真言。
這裏有修建整齊的花園,有金碧輝煌的宅邸,僕人們撲着粉、打着領帶——就像那個已經逝去的舊時代一樣——以自命不凡的神氣來來往往。
表明了來意之後,夏爾在門房等待通報。
雖然兩兄弟的居處只隔了幾里路,但是夏爾這輩子至今來到這裏的次數仍然屈指可數。
等了一會兒之後,一臉倨傲的僕人從宅邸內走了過來。「公爵今天謝絕會客。」
居然給我甩臉色看?夏爾一愣。
「那你去再跟通傳一次,如果今天公爵謝絕會客的話,明天我堂姐的婚事就得告吹了。」夏爾惡意滿滿地盯着這個僕人。
僕人吃了一驚,慌亂取代了剛才的倨傲,沒有多說什麼,他又重新回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之後,僕人重新回來了,這次臉上的神氣謙恭了許多。「公爵現在有空會客,現在在書房等您。請您跟我來,特雷維爾先生。」
「一開始就這樣豈不很好?」夏爾輕輕扯了扯僕人的領帶,笑了出來。
僕人沒有理會夏爾的惡意玩笑,轉過身去帶路。
穿過小花園內的小徑,夏爾走進了宅邸。
沿着波斯織錦地毯鋪成的路,夏爾跟着僕人向公爵的書房走去。一路上,夏爾還沒忘記給牆壁上那些特雷維爾先祖們的畫像致個敬。
僕人在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打開門示意夏爾進去。
夏爾進去之後,門隨即被關上。
書房的陳設精美卻並不顯得奢華,幾個書架堆在房間牆壁的邊上,而公爵的書桌也被佈置到正對着門的方向。
而夏爾的堂爺爺菲利普-德-特雷維爾公爵正端坐在書桌後,以陰沉的目光凝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訪客。
菲利普和他的弟弟維克托既像又不像——他們的面部輪廓十分近似,頭髮也同樣已經全白了。但是兩位老人所表現出的氣質截然不同。
弟弟維克托目光犀利,言辭火爆,顧盼之中有軍人的豪情,看上去像一團烈火;而哥哥菲利普則目光陰沉,舉止含蓄,有政治家的風度,冷得像塊冰。
沒錯,特雷維爾公爵在波旁復辟時代曾極受國王路易十八倚重,被多次委以要職,甚至還當過一任外交大臣。而在1830年革命爆發,旁系取代長系篡奪了王位之後,出於對路易-菲利普的不屑,特雷維爾公爵選擇了從政壇隱退,過着半隱居的生活。
哥哥身為死硬保皇黨,弟弟身為波拿巴黨,兩兄弟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也就很正常了。
當然,半隱居生活絕不是在說公爵已經毫無影響力,公爵在當權時代曾交好了很多他中意的人,這些人在政局動盪之後反而更進一步,很多人身居要職——比如當今的首相蘇爾特。他經常在國政和外交方面發表自己的見解,然而頗有一些大人物傾聽參考這些意見。
簡單來說,特雷維爾公爵,仍舊是一位有影響力的國家要人。
在夏爾進入室內之後,書房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公爵緊緊地盯着自己的侄孫,而夏爾則微笑以對。
好一會兒之後,公爵才開口,用那種四平八穩聽不出感情色彩的口吻問。
「您知道了多少?」
開門見山,不繞彎子,很好。
「大概知道了不少,不過還有一些問題沒有搞清楚。」夏爾回答,「比如這一百七十萬萊奧朗家打算和您怎樣分配。」
「看來真的知道了不少。」公爵毫無驚異的表示。「如果您想聽,我可以告訴你。十萬歸我,十萬給那些經辦人分,剩下的由萊奧朗伯爵自己拿着。」
「您居然這麼慷慨?」夏爾有些驚訝了。
「現在嫁一個公爵小姐,陪嫁少說也得有五十萬,姑且就算五十萬吧。結果現在我可以把夏洛特不花一分錢嫁給一個名門貴族,還能倒賺十萬,里外就有六十萬了。在如今的法蘭西,能一筆就賺六十萬的生意並不多。」公爵的語氣還是毫無波動,仿佛在敘述別人的
第十章 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