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麗絲小姐成婚,1838-1842年間,他曾擔任過塞納-馬恩省的眾議員,並曾在政界頗有作為。如今,普拉斯蘭公爵作為一個名門之後以及優秀的青年政治家,將在法蘭西政治舞台上發揮自己的作為。」
看完這些含混的介紹後,夏爾感覺有了些頭緒。
元帥很顯然是平民出身,但是卻把女兒嫁入了法蘭西最名望卓著的門第之一的舒瓦瑟爾家族裏面,靠的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就是金錢了。
洶湧澎湃的大革命,既摧毀了貴族的統治,也摧殘了貴族的經濟基礎。大革命期間,的法國貴族們,留下來的都被送上了斷頭台,而逃亡國外的貴族則會被沒收財產和產業,因此很多貴族流亡國外後不得不面對自己除了一個在不斷貶值的姓氏外幾乎一貧如洗的殘酷現實。
這些貴族在現實壓迫下,不得不和普通平民一樣在異國他鄉掙扎求存,從事過去所鄙視的勞動活——有當鞋匠的,有當裁縫的,有當廚師的。比如夏爾的爺爺和堂爺爺,特雷維爾公爵兄弟兩個,聽老侯爵說當年就是在德意志的杜塞爾多夫靠修鞋維生的,後來因為修鞋技術大大提高,生意幹得不錯,兩兄弟還搞了一家小鋪子……
後來,波拿巴帝國建立,然後波旁王朝復辟了,貴族們紛紛從外國流亡地返回到法蘭西,雖然國家一直都有相應的補償措施,但是也不可能完全補足之前所失去的一切,於是貴族的財產大大縮水也就不足為怪了。
在這種窘境之下,很多貴族順應時勢,就與過去所蔑視的平民富翁們通婚,娶那些資產階級的女兒,變相地用姓氏來換取金錢。法蘭西兩大統治階級,就這樣開始了並不通暢的溝通與融合。
而拿破崙帝國的將領們,是貴族們求親的首選人群之一。
次要原因是,他們名望卓著,為法蘭西戰鬥了多年,就算是平民出身也算是高貴。
主要原因是,拿破崙帝國的大軍踏遍了歐洲各地,也搶掠遍了歐洲各地,他們攻佔過米蘭,攻佔過威尼斯,攻佔過馬德里,攻佔過里斯本,攻佔過維也納,攻佔過柏林,攻佔過莫斯科……他們聚集起來的珍寶錢財無數。更別說還有從各個城市那裏勒索的贖金,比如米蘭城,當初就是繳納了一億兩千萬法郎的贖城費之後,才免於被皇帝焚城之劫的。
正因為如此,拿破崙帝國的高級軍官們幾乎人人都發過大財,過着揮金如土奢侈至極的生活,就連夏爾的爺爺,當年也是有着出了名的風流生涯。
這種聯姻,裏面能有多少愛情的因素,那就不問自知了。門第卓越、家世顯貴的公爵顯貴,和一個平民出身的將軍之女,為了錢而結婚之後,究竟會有多少共同語言呢?
夏爾一邊思考着,一邊推演着棋盤的棋子。
有點頭緒了。
為什麼老元帥會覺得自己女兒的死有蹊蹺呢?而為什麼他不去直接找公家,而是請託自己的老戰友呢?會不會跟自己女兒的婚姻有關係?
會不會……他覺得……
夏爾越想越深入,漸漸地,他抬起了白王后。
「嗯,這裏可以作為主要的線索來探究。」他自言自語了一句。
「探究什麼呢?」旁邊的人用悅耳的聲音問。
「探究真相啊。」夏爾下意識地回答了。
然後他回過神來了,誰來了?
聲音有點像芙蘭,但是又似乎有點不同……
他抬起頭來,往旁邊看去。
果然不是芙蘭。
來者戴着一頂綴着羽飾的粉紅色寬邊遮陽帽,穿着白色百褶裙,下擺別着玫瑰花飾。和芙蘭一樣,她的臉型修長,眉毛纖細,配上特雷維爾家特有的蔚藍眼瞳,使得整個面孔顯得柔和而且文靜,年紀看上去剛剛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正是鮮花盛放的時節。同時,臉上總是若有若無的微笑,讓她顯得更加具有別樣的神秘感。
夏爾呆住了。
看着夏爾的反應,來者眼睛裏似乎帶着點嘲弄。
「不打個招呼嗎,夏爾?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嗎?」
接着,她摘下了自己帽子,金色的穗帶隨之而解開,柔順的金髮從帽子的邊沿如瀑布般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