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太自命不凡了!你們太自命不凡了!為什麼在只有我們在場的時候都不能坦誠相見?你們這樣,一定會帶來蔓延歐洲的大戰的!」
因為夏爾和俾斯麥的回答實在太過於沒有誠意,梅特涅親王禁不住怒氣上涌,呵斥了這兩個自命不凡的年輕人。「法國愛好和平,普魯士愛好和平?先生們,這個笑話並不可笑,多少年來這兩個國家發動了多少次戰爭?現在這兩個國家又有哪個不是野心勃勃?你們這樣回答,就違背了我們開誠佈公的宗旨,把我當成一個糊塗老頭來對待了!」
被親王如此毫不留情的數落,夏爾和俾斯麥頗覺得尷尬,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雖然這是一個私人聚會,但是三個人的地位都非同小可,因此除了已經隱退了的梅特涅親王,誰也不敢百無禁忌亂說話,以免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夏爾和俾斯麥的第一反應都是和公開場合一樣大唱愛好和平的高調。
「至於你們……你們兩個也許不至於討厭和平,但是你們都肯定不愛和平,因為你們愛的都是自己,和我一樣!」親王數落了一會兒之後,還是余怒未消,「你們這麼說,只能說明你們根本不打算開誠佈公,而只是想着敷衍了事,哄我這樣的老人開心就行了但是……見鬼,我不是平常人,我是梅特涅,你們的這些把戲是哄不了我的!如果尊重我的話,你們應該拿出自己應有的頭腦和誠意過來,像樣地和我交流!」
「對不起……殿下,我不該如此隨意對您說話。」眼見這老人發脾氣如此厲害,夏爾終於也坐不住了,「可能我的話有些誇張,在法國國內,確實一直都有人在渴望破壞現有的和平,但是對和平的熱愛真的是主流。尤其是……尤其是在我們已經被接納到了歐洲大家庭的情況下。」
「我也很遺憾自己說了一些讓您不中聽的話,殿下。」俾斯瑪也跟親王躬身致歉,「在世人眼裏,我們普魯士人確實好戰。我也沒有辦法改變人們的這種印象。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普魯士人再怎麼好戰也是正常人,它實際上樂於維護對自己有利的和平。」
「你們這樣才算是像話。」親王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不再如同剛才那樣惱怒。「我姑且認為你們現在已經足夠真誠了,因為你們儘管遮遮掩掩。但還是都說出了真實的意志沒錯,你們只接受對自己有利的和平,只有在自己處於優勢地位的時候才會心平氣和,一旦歐洲不如同自己所願的那樣,你們就不會擁護和平。考慮到你們未來十年或者十五年就將主政一個強國,利用它來強行推行自己的意志,那就不得不讓人十分憂慮了……」
俾斯麥怔了一怔。
他現在正鬱郁不得志,結果梅特涅親王卻宣稱日後他能夠號令一個國家,一展宏圖,這實在讓他有些受寵若驚。更加讓他吃驚的是。親王的意思裏面,還隱含着一個更加驚人的推論他在掌權後將有可能與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當然那時候也算不上年輕了)兵戎相見。
真的……有何能嗎?他心中暗想。
他孜孜不倦想要謀求的,是以普魯士為核心實現德意志的統一、以及利用這個統一了的德意志國家來影響更進一步來說是支配歐洲的新秩序。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是不惜發動戰爭的,誰擋在他的面前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掃除。而法國,或許有可能就會在那個時候成為自己的障礙。
而這個年輕人呢?他會是怎麼想的?難道他會跟自己想得一樣嗎?
應該會有吧……執掌一國,然後利用這個國家的實力來支配歐洲秩序,又會有哪個有抱負的人不會這麼想呢?
沒準真的有可能,在未來我們兩個會兵戎相見?他腦中閃過了這樣的想法,然後不自覺地轉頭向特雷維爾看了過去。他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夏爾-德-特雷維爾也正好轉頭向他看了過來,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起來。
這個年輕人,雖然滿面笑容。但是卻一點都沒有退縮,仿佛一塊包裹在禮節外衣下的堅冰一樣。
他應該也想到了這裏了吧。
俾斯麥的嘴角微微一動,對着他湊出了一個大有深意的微笑。
很好,很好……你能成為一個足夠分量的對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們就來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