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空飄落的雪花慢慢地停歇,塞瓦斯托波爾要塞內外的兩支軍隊又迎來了同一個早晨。
城內城外依舊如同往常一樣蕭瑟,放眼望去只有光禿禿的丘陵和峭壁,谷道和塹壕,沒有一點生命的痕跡,青黑色的畫卷鋪滿在了天地之間,原本到處殘留的血痕也慢慢地乾涸成了黑色,在各個塹壕和堡壘之間留下了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殘跡。
在谷道和一些塹壕的角落,堆滿了被士兵們集中起來的積雪,剛剛消融了一些又得到了來自天空的補充,點綴在這副基調灰暗的畫卷更顯得刺眼。而在各處堡壘和工事之間隱隱約約若影若現的黑沉沉槍管炮口,更加為這裏增添了幾分肅殺。
要塞內外的兩支軍隊,原本曾經多次彼此廝殺,但是在進入這個冷冽的隆冬之後,他們幾乎默契地停止了所有的軍事行動,只是這樣互相對峙着,就連原本不絕於耳的炮火轟鳴,此時為了節省炮彈也已經經常停歇。
但是這絕不是說明兩邊的軍隊都已經失去了戰意,他們只是在這個難得的喘息時間當中休息,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待着接下來不可避免的戰鬥,蟄伏着的巨龍,危險而暴烈。
猶如是為了向人們證明一下,此時在法軍營地的中央,法軍總司令特雷維爾元帥正焦急不安地自己的營帳當中來回踱步着,似乎是在思酌着什麼,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沒有人膽敢觸怒元帥,因而營帳當中一片死寂,只有穿梭其間的傳令官才能帶來一點生氣,而每次有人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元帥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焦躁地跟這些人詢問。
他所詢問的,自然就是他的孫子、代表皇帝陛下前來前線視察的夏爾-德-特雷維爾大臣閣下目前具體的位置了。
每次得到的回報,都讓他知道孫子離這裏又近了一段距離,但是卻又與他所希望的地點相差甚遠,這種感覺讓他焦躁不安,因而脾氣越發暴烈起來。
也許過了一個世紀,終於,老人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大臣閣下已經來到了營地的最外圈防線了。
幾乎在一瞬間,老人就鬆懈了下來,但是,他很快又重新挺直了腰杆,緊皺起了眉頭,然後對着身邊的副官招了招手。跟我一起去迎接大臣閣下!」
「是!」營帳內的所有人紛紛從命。
接着,元帥茫然地看了周圍一圈,確定毫無異常之後,又下意識地別了一下自己頭上戴着的雙角帽,整理了一下身上戴着的勳章,然後他從旁邊拿起了自己的元帥權杖,以軍人特有的豪邁腳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慌忙跟着元帥,一同迎接大臣閣下的降臨。
當他們走出營帳之外後,沒走多遠的路,就看到了遠處正走過來的一團人影,雖然老人的眼睛已經有些昏花,但是從後面人們的騷動當中,他當然也能夠判斷得出,來者正是夏爾和他的隨從們。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注目着這群人,直到他們在自己的視線當中逐漸變得清晰為止。
領頭的人確實就是他的孫子,這個英挺的青年人此時正穿着一身便裝,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顯十分得嚴肅;他的步伐很快,但是卻又不顯得緊張,舉止當中帶着一種雷厲風行的氣魄,而後面跟着的那一群畢恭畢敬的隨從們,更加讓他顯得聲勢赫然。
這個年輕人,哪怕和他生平見過那些大人物們相比,也依舊顯得氣度非凡,儼然是一副大人物的派頭。
從拿破崙時代走過來的老元帥,是絕對不會以低標準來評判氣度的。
終於……終於完工了嗎?老人原本平靜的心情,突然興起了莫大的波瀾,一股欣喜和欣慰交加的暖流湧上了他的心頭,讓他原本沉重的手足頓時都輕鬆了不少。
是的,他看到了自己這一生最後的作品。
他這一生命運多舛,沉浮不定,曾經面臨過大革命的恐怖,也曾經在拿破崙的麾下前程似錦,而在他押寶的拿破崙最終兵敗滑鐵盧之時,他輝煌的前途也就隨之劃下了句號。
當聽到拿破崙皇帝最終敗北的消息之後,他木然了很久,他知道,也許以後他還能翻身,但是這一生已經不再有可能登上命運的巔峰了,所以的宏圖壯志都只能隨着帝國被埋入黃土。
在個人的前途被終結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