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莊村公所的南屋裏,炕上坐了好些人,屋裏瀰漫着劣質煙草的煙霧。
「情況就是這些。」趙鐵匯報完畢,看向老周,又禮貌地詢問道:「老周,你再補充一下?」
老周笑着搖搖頭,說道:「你說得已經很詳細了,我沒有什麼補充的。」
炕上、板凳上坐着的是區委會的幾個幹部,聽着趙鐵的講述,好象在聽故事。他們保持着安靜,卻互相交換眼色,都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區高官叫石德廣,黝黑的臉膛,留着連鬢鬍子,身體很粗壯,看着象個莊稼漢,卻是老黨員。
他咳嗽了一聲,把煙袋鍋磕了磕,沉聲說道:「聽起來讓人不敢相信,但趙鐵和老周,還有其他隊員,都是親眼所見,我看就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停頓了一下,石德廣笑了笑,說道:「還有那些槍枝,可作不了假。要說,你們還真是撿到寶了。不光礦區游擊隊拉起來,還炸了洋灰橋,策應了反掃蕩鬥爭,連裝備問題也解決了。」
老周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要說大梅這丫頭,還真是立了大功。開始的時候,我聽趙鐵同志說,跟你們一樣,也是將信將疑。後來,經歷了幾次戰鬥,才是篤信不疑。那槍法,准得邪乎,子彈就跟長了眼睛似的。」
區委副書記陳鴻是個年輕人,因為讀過兩年大學,在軍政大學裏又表現積極,便和石德廣搭襠,彌補石德廣文化水平不高的缺陷。
陳鴻微皺着眉頭說道:「這個大梅槍法好、能戰鬥,應該是勿庸置疑的。但她的出身來歷——我覺得還應該多觀察,謹慎一些才好。」
看了看其他人,陳鴻繼續說道:「畢竟,她的師傅是來路不明的鬍子,也可能是土匪。她是否沾染了什麼壞習氣?當然,我只是假設,也只是談一下個人意見。」
趙鐵有些不悅,剛要張嘴說話。
陳鴻又把矛頭轉向了他,說道:「趙鐵同志,游擊隊也是有紀律的。你和她講條件,給她特殊的待遇,是不是有些違反原則呢?」
老周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搶在趙鐵前面說道:「違反原則,我看不能說得這麼嚴重。正因為趙鐵同志的靈活,我們才借到了槍,借到了子彈,才讓大梅同意加入。」
趙鐵覺得不能讓老周一個人承擔責任,便接着說道:「如果沒有大梅的幫助,炸橋的任務完成不了,追擊的敵人也擋不住,恐怕我們現在也不能坐在熱炕上談什麼原則問題,而是在山裏為取暖吃飯發愁呢!」
陳鴻漲紅了臉,覺得這是他和趙鐵、老周以前矛盾的爆發,兩人在聯合起來打擊他。
石德廣眼看着要爭吵起來,趕忙敲了敲桌子,說道:「關於大梅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討論。要我說呢,一個女娃,能扛槍打仗就很了不起,特殊照顧也不算過分。好了,現在咱們商量一下恢復工作的事情。」
陳鴻心中不滿,但石德廣已經把話題岔開,他也不好抓着不放。
而說到矛盾,就是理論型的和埋頭實幹型幹部之間的不和。這些不和,並不是開始就有的,卻是不可避免的。
比如趙鐵和老周,有實踐的工作經驗,面對各種各樣的情況,能夠靈活變通,也可以稱之為務實。
而陳鴻這樣的,以為自己文化好,理論水平高,但經驗不足,處理問題死板僵硬,卻自以為原則性強。
游擊隊剛剛建立的時候,人槍沒有幾個,趙鐵是隊長,陳鴻曾經擔任過指導員。在工作方式上,在作戰行動中,兩人就產生過摩擦。
後來在一次戰鬥中,陳鴻指揮失誤,招致游擊隊慘重的損失。趙鐵便向上級反映,陳鴻是政務工作的好手,卻不適合在游擊隊擔任軍事幹部。
陳鴻被調離游擊隊,在職務上還有提升,但卻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說到底,這是個人性格、經歷等方面的不和。趙鐵認為陳鴻有些誇誇其談、眼高手低,陳鴻則把趙鐵歸為理論低下、粗莽不文的一類。
其實,在心底里,陳鴻也看不起石德廣、老周等人,覺得自己肚裏有墨水,這些人卻是大老粗。
爭論暫時被石德廣壓下去了,掃蕩接近尾聲,恢復工作千頭萬緒,也是非常重要。
再者,游擊隊在遭到重大損失後,能恢復到現在這般狀況,石
第三十八章 矛盾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