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的眼神在白芸的身上流連片刻,然後他強迫自己轉頭,再不去看。接着,他抬起頭看着陳修元,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跟白芸相遇是在……」
白家村的人向來不喜外人,雖然不至於排斥,但是卻也不會表現得太過熱情。就連成親,也是村裏的人互相介紹,從未同外人通過婚。但是白生很不喜歡這種模式,更何況那時年少氣盛,喜歡他的女子也多,反而讓他有些眼高於頂,一個也沒看上。
白芸,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那時白生剛剛參軍,因為每次在戰場上都表現得十分英勇,所以很受重視。沒用多久的時間,便被提拔成了小隊長。但是那一次因為戰略上的失誤,導致他們落入了敵人的圈套,白生帶領的小隊只能夠分頭逃命,他也為躲避追蹤,來到了一座深山。
這山裏的地勢複雜,有些地方更是巧奪天工。如果不熟悉的話,可能進了山都不知道怎麼出來。
白生陰差陽錯的逃到這座深山,因為對地形不熟悉,雖然躲過了追兵,但是自己也被困在了山中,找不到出去的地方。而他又身負劍傷,腰間的血都已經凝固了。昏昏沉沉之間,白生索性直接躺倒在地。
他實在是太累了。就算是死,也得先睡一覺。
等到白生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剛剛睜開眼,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他的心中下意識一跳,然後立即便翻身坐了起來。誰知道他這番動作正好牽扯到剛剛包紮好的傷口,連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不要動。」
一道清冽的女聲這時從面前傳來,她的眉頭微皺,看着白生的舉動很是不滿。而且從她包含指責的目光中,不知道為什麼,白生竟然真的維持着剛才的動作不動了,簡直比軍令還要有效。
此時就算白生再傻,也明白過來了。他當初昏過去之前,已經做好了死在深山的準備。但是現在這裏明顯就是一個山洞的模樣,而且腰間的層層紗布,也在提醒着他被救了。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是白生,敢問姑娘芳名?」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白生又補充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姑娘今日救了我,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姑娘!」
女子顯然沒有料到事情竟是這般的發展,她不過是去山間採藥的時候碰巧遇到了昏迷的白生。出於醫者的慈悲心,不忍見他重傷而死,所以費力把他拖進了自己居住的山洞,並且給他包紮了傷口。
也是白生命不該絕,若是換做普通人,放任這般嚴重的劍傷不管,不是失血過多而亡,便是引發傷口感染。但是白生出奇的幸運,不僅血自動凝固了,而且連傷口都沒有感染。
所以白芸救治他的時候,其實也沒費多大的勁。此時見白生說的如此嚴重,連忙擺擺手,示意自己受不起這樣的報答。
「我並沒有做什麼……」方才斥責白生時,她的底氣還很足。連眉眼之間都透着淡淡的威嚴。但是現在那份屬於醫者的職業心一過,便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尤其是白生的長相本就俊美,此時那雙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讓她連耳朵都忍不住發紅。
白芸自幼便同父親生活在這山里,每天做的最多的,便是去山裏採藥。而且在父親去世之後,除了採藥她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做,於是整個人便越發的沉靜。除了每月固定下山用草藥去換取所需的物品外,她同外人之間,是沒有任何接觸的。
所以當初救下白生,真的是她一時衝動。救治的時候都還好,畢竟那時白生昏迷着,而她也只關心他的傷勢。但是現在人清醒過來,反倒讓白芸有些不知所措。
她緊張地拽着衣角,除了父親,這還是她第一次同一名男子說這麼多的話。
白生是何等人物?從小便被女子追在後面說傾慕他,對於女子的反應,自然是再了解不過了。明白她是害羞了,白生也不敢再唐突。再怎麼樣,這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不能把她嚇着了。
於是,他儘量讓語氣顯得溫和,輕聲道:「敢問姑娘芳名?我叫白生,白生的白,白生的生。」
為了讓白芸能夠輕鬆一些,白生故意將自己的名字又重複一遍。而且說得這般的不講道理,倒是令白芸忍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