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放他進來吧!」
府衙之中,有人高聲喝道,前一句還是在跟王帥搭話,後一句卻是命令這些陰兵,隨着這人一聲喊,兩隊陰兵徐徐退開,站在府衙兩側,行走之際,悄無聲息。
宋定博見陰兵閃開,也不跟龐謝商量,背着王帥,大步向府中走去。
在他身後,馬子才低聲詢問龐謝:「咱們怎麼辦?」
龐謝沉聲說道:「咱們一起去瞧瞧,看看裏面是什麼地方」,幾人跟在宋定博身後,一起走進大堂。
只見大堂最深處擺着一張寬大的陰沉木案,木案後方端坐一尊神靈,赤色面孔,滿面虬髯,穿着打扮與長安府中城隍廟裏的城隍一模一樣。
在這城隍背後,是一幅佔滿整張牆壁的「海水朝日圖」,下方畫着波濤洶湧的海浪,上方畫着一輪紅日,寓意「清如海水,明似朝日」,在這城隍左手邊,站着一位判官打扮的人物,一襲紅袍,三綹墨髯,左手持定生死簿,右手提起勾魂筆,眼不錯珠的瞧着堂下幾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大堂兩側,則站着兩位知名度極高人物——牛頭馬面,都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身高九尺有餘,一人手握大刀,一人手持鋼叉,瞪着銅鈴也似的大眼,惡狠狠的瞧着堂下幾人。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判官張口問道,只聽聲音便知,剛才讓王帥進來的就是此人。
「崔判官,當日你將我囚在黃泉之時,曾經說過,等我出了黃泉,便給我機會,重新投入六道輪迴之中,不知這話可還有效?」王帥掙扎着從宋定博身上下來,趴在大堂下面,隻字不提是誰把他救出黃泉。
「哈哈哈,好個奸猾的小子,抓住本官隻言片語,居然較真起來,這樣吧,你既說了,我也不為難你,我崔某對你,還不至於食言而肥!」
說話之間,這位崔判官提起勾魂筆,蘸了一點硃砂,在生死簿上勾了一筆,隨即用力一甩,點點硃砂灑在王帥身上,燃起熊熊烈焰,霎時間,王帥在烈焰之中,就地一滾,身形猛然縮小,變成一隻小小的羔羊,在堂上「咩咩」叫了幾聲,轉身躲到宋定博身後,再也不肯出來。
「好畜生!倒是便宜你了!」崔判官呵呵冷笑幾聲。
「這……這……」目睹眼前這樁怪事,馬子才再次感到震驚,忍不住問道:「你就這樣把他變成羊了?也太兇殘了吧?還不把他變回來!」
崔判官聞言,面色不由一變,厲聲說道:「他身犯重罪,能入畜生道,逃脫這番罪責,已是法外開恩,你信不信,我若把他變回來,他恨得不是本官,而是你們!」
馬子才還要再說,卻被黃英攔住,在他耳畔低聲說道:「你別忘了,這裏是幻境,不要太激動了。」
「可他明明是宋定博的熟人,怎麼會是幻境裏的人物?」馬子才怒火難平。
「若不是真假難辨,又怎麼稱得上幻境?」黃英低聲說道。
崔判官站在台上,見幾人竊竊私語,不由有些氣惱,翻了翻手中生死簿,面色忽然一變,厲聲喝道:「原來你們的罪責比他更重,難怪要為他出頭!」
龐謝等人一怔,還不及出言反駁。
就見崔判官猛然轉身,面朝城隍,大聲說道:「啟稟大人,這幾人身犯天條,已是不赦之罪,還請大人下令,將這幾人拿下,壓入十八層地獄!」
隨着崔判官這一聲喊,堂上牛頭馬面,堂下數十陰兵,全都鼓譟起來,手持兵刃,惡狠狠將幾人圍在當中,只待大人一句話,便要出手拿人。
……
「崔判官,刑罰至嚴,不可輕動,這幾人身犯何罪,你要分辨清楚,看看可否用功德抵扣?」出乎意料,城隍居然沒有採納崔判官的建議,反而要他慎用刑罰。
「這位大人所言極是,我等若有罪責,還請判官明示!」
宋定博慨然說道,王帥在他面前,被此人變成一隻羔羊,他心中憤怒至極,此處是幻境也好,真實世界也罷,顧不了這麼多了,先要發泄心中一口怒氣。
崔判官深深看了城隍一眼,卻也沒有反駁,轉頭對着龐謝等人,說道:「好吧,那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說完,這位崔判官轉身進了後堂,時間不大,從後堂回來,手中持着一個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