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皓月去取琴,李清照又為自己滿上一杯,仰面便飲盡了。
今日盡情飲酒,李清照覺得十分地爽快,於是便抬起胳膊來用袖子擦了擦嘴,動作十分粗魯。
張汝舟看了不禁在心裏暗暗想道:「都說李小姐才女閨秀,想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今日見她飲酒甚為豪爽,好啊,有些女中男子的味道。較那蔡女明顯不差。」
雖然李清照已經換回了女裝,可是那豪情卻可從她飲酒的動作之中看出,樣子十分大氣。
陸德夫也不禁暗暗欽佩,心裏想道:「李小姐海量,德夫難與相提並論。」
酒也飲得差不多了,李清照向門外看去,等着皓月叫人將琴搬來。
不多時便聽門外皓月道:「小姐,琴帶來了。」
李清照的心裏那股熱乎勁頭上來了。
李清照忙道:「抬進來。」
李母與李清照方才進來時並未關門,因此房門大開,兩個下人一前一後將琴抬進屋來。
李清照笑着上前去,待下人將琴支好了,又與她拿了一個椅子放在琴後。
李清照坐下來,與眾人笑道:「清照今日便彈奏一曲,以祝酒興。」
李格非笑道:「如此那太好了。」
李母也柔聲道:「清照,快開始吧。」
張汝舟在心裏暗暗想道:「李小姐才氣絕佳,飲酒豪爽,人長得美,卻還會彈琴,世界上竟有這等女子。」
陸德夫看着李清照將手放在琴上,樣子十分優美,內心不禁嘆道:「李小姐什麼都會啊。」
心裏暗暗讚嘆,陸德夫忍不住嘴上就說了出來,道:「李小姐也會彈琴,真是想不到。」
李清早聽了便笑一聲,道:「怎麼,我會彈琴有什麼不對嗎?」
言外之意是陸公子你不相信我會彈琴嗎?
陸德夫感覺自己話說得不對,忙道:「德夫並非那個意思,只是說……」
「只是什麼?」李清照故作莊嚴地問陸德夫,語氣之中頗含質問意味,可是質問之中又稍帶些開玩笑的意思,眾人都聽得明白。
可是陸德夫卻是正經道:「只是說,只是說……「
當着眾人的面,陸德夫也結巴起來了,竟然說不出整話來。
李清照忍不住,忙低頭,「噗哧」笑一聲,用長袖遮住下半邊臉。
李清照父母與張汝舟隨後也笑了。
李清照道:「陸公子不必多想,清照開始了。」
陸德夫聽聞李清照這麼一說,心裏一松,便微笑着點點頭。
此時正值夜色,入了夏日,天氣炎熱,因此窗戶洞開,月色正好照下來,穿過窗紗照進,和着蠟燭的光,將屋內點綴得猶如仙境一般。
眾人現在都停止了說話,等待着李清照彈琴,因此都才發現月光的美麗。
李清照看這月光正朦朧,興頭一起,嘴角微微上揚,便輕輕撥動了手指。
琴聲悠悠響起,如從幽深之處而來,好似略帶回音,一往一返,將整個屋子內都充斥着幽靜的感覺。
琴聲稍起,李清照眼波一動,似有萬般柔情,等待着被他人體會到。
於是李清照小嘴微張,開始唱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唱至這裏,眾人都知道李清照唱的是《詩》中的蒹葭。
李格非想道:「看來小女還是沉浸在失去知音的痛苦之中啊。」
李母也這樣想。
李清照唱完一段,將手指動彈得更加得勤了,琴聲開始變得輕快,令人聽了不禁欣然。
李清照準備了片刻,便又唱道:「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語調歡快,令人聽了不覺得這詩悲傷,反而輕鬆有力。
漸漸得,琴聲在輕快之後稍稍變慢,又回到了幽深的感覺。
李清照將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唱道:「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這幾句中,語調輕柔,好似纏綿,又好似飄渺。李清照
第七十九章 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