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爾藝術館的館長,就叫德利爾,一個有着明顯奧格丁人傲慢的傢伙,即使他身上有些藝術氣息,也遮蓋不住他看向杜林時眼神里的輕蔑。這就像穿着皮靴站在高貴殿堂中的紳士,俯視着光着腳一腳爛泥,走路啪嗒啪嗒的鄉下小子在雪白的地板上留下腳印的輕蔑。
德利爾是一個很「藝術」的人,他穿着一套紫色的中性化閃閃發亮的西裝,白色的領子邊緣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了一圈,應該是純銀的,至少在燈光下那閃閃發亮的顏色,不會是什麼低檔的材料。他穿着一雙白色的鱷魚皮的皮鞋,這一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人們更喜歡穿皮靴超過了皮鞋,因為在這個道路交通依舊存在很大問題的社會中,皮鞋太容易讓污垢進入鞋幫里,或是沾染在襪子上。
他的頭髮很油亮,就像是伍德那個傢伙的頭髮一樣,但是他的頭髮看上去不是很僵硬,反而有些軟。七分頭髮反方向的曲卷向右邊,另外三分則向後。白淨消瘦的臉上居然還畫了一些淡妝,如果不是名片上的後綴是先生,杜林十有八九會把他當做是一個男性化的女人。
他從杜林手裏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像他這樣富有「藝術氣息」的藝術家的名片,往往都具備了一些藝術的特徵。比如說他名片上的名字是手寫的,杜林還找人專門認了一下才認清楚那些龍飛鳳舞的線條其實是字母。他隨後將自己的名片裝進了口袋裏,一手橫在胸口,另外一手架在手臂上,雙指之間夾着一根雪白的細煙。
「你和凱文那個壞傢伙是朋友?那麼你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德利爾的聲音也很娘,這次更是不遮掩的在眼神裏帶着一絲絲厭惡,就像是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堆垃圾。他和凱文之間的「友誼」並不和諧,事實上是曾經有人委託凱文起訴德利爾藝術館,在那次事件中德利爾才和凱文認識了,在凱文的勸說下花了一千塊私了了案件。
猥褻案。
據說起訴他的傢伙是一個中產家庭的男主人,這個家庭擁有一定的經濟能力,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受到藝術的薰陶,於是將孩子送到了德利爾這裏接受培訓——德利爾有時候也會教導一些孩子們有關於藝術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孩子很特別,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德利爾猥褻了那個孩子,並且被孩子家人知道。
最後他不得不私底下拿出一千塊來了解此事,一旦案件曝光,他可能會被憤怒的家長驅逐出特耐爾。
杜林聳了聳肩膀,對於德利爾冷嘲熱諷的語言並不是很在意,「他是魔鬼,我們都是魔鬼的朋友!」,他的意思是如果凱文真的是一個壞傢伙,按照他的思路,所有和凱文是朋友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他自己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德利爾嗤笑着將頭扭到一邊,吐了一口煙霧,斜睨着杜林,「我的時間有限,說明你的來意吧!」
這個時候杜林才發現,德利爾居然還抹了指甲油,紫色的指甲油,他似乎很喜歡這個顏色。錯開這個注意力,杜林低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你的辦公室談,我會開出你滿意的價格。」
這時候德利爾眼睛才稍微亮一點,他遲疑着點了點頭,比起他所不喜歡的東西,顯然金錢更能打動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德利爾的辦公室,很簡約,也的確很充滿藝術性。與那些大人物們真皮的沙發不同的是,這裏的沙發是蒙布的,布藝沙發在耀星帝國只是剛剛開始流行的東西,很多大人物都覺得這玩意是窮人們用的,所以還沒有完全的流行起來。潮流這個東西如果缺少社會主流群體的認可,那就不是潮流,而是非主流。
房間裏的擺設都很有藝術性,千奇百怪的家具看上去應該花費了不少錢,這種非標準的家具只能夠手工訂做,價格不菲。
德利爾施施然的走到自己的旋轉圓椅上,那種像是蛋殼被掏了一個窗口的椅子,整個人都陷了進去。他翹着兩條腿,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丟進了椅子旁一個仰頭張開大嘴的小孩模樣的垃圾桶里……。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你打算付出什麼?」
很直接,這一點杜林很滿意,他走到桌子前,坐在歪歪扭扭的木根雕刻出來的椅子上,伸出三根手指,「幫我儘快搭上薇薇安,我會給你三千塊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