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狹哪有時間去顧及唐沐的心情如何,她好容易尋了空隙,飛身躍至他身旁,趕緊將手裏的藥丸子塞進了他嘴裏。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他下巴,逼着他將藥丸給吞了下去。
唐沐嗆了兩聲,藥丸順着喉嚨就滾了下去。
唐沐驚訝地看向她,若狹讓他吞的應該是莫桑方才給她的藥丸。她雖然說過會護他周全,但沒想到她會做到如此地步。唐沐心情有些複雜,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她一掌拍飛,推向了馬廄,然後聽得她在他身後大喊一句:「快跑!」
與此同時,聽得空中炸開一聲響,剎那間一團濃煙濃霧噴薄而出,將幾人統統籠罩在內,失了方向!
唐沐被若狹推倒,摔了個狗吃屎,眼下也無暇顧及了。
眼前一片濃煙瀰漫,他聽到若狹讓他快跑,想起這應該是兩人方才進來的路,連忙沒命般地往外頭鑽。待掙脫了濃霧一看,眼前果真就是來時的那條巷子,唐沐片刻也不敢停留,趕緊往巷子外頭跑去。
外頭很是安靜,唐沐跑到轉角處,發現有兩個人影躺倒在地,走近一看,可不就是聽若狹吩咐在此待命的那兩個青衣門人,兩人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胸口各扎着一柄斷箭,想來已經死去。唐沐登時覺得自己的心臟噗噗直跳,客棧外頭巡視的幾個臨昭蠻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咚咚咚地撒腿跑了好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又見到了火紅色的燈光,才覺得安心下來。連忙停下來喘氣,但兩腿卻不受控制一般,軟綿綿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唐沐坐在地上後知後覺的想,自己前兩天與野牛鬥毆,差點殞命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心慌害怕。
眼前燈火微微閃爍,暖紅的顏色。有人酒杯相撞,不醉不歸,正扯着嗓子划拳,有人逢賭必輸,罵爹又罵娘,正丑相百出地耍無賴。風從遠處吹來,吹得客棧上頭的燈籠四處晃動,吹得店招就要掙脫繩索。穿堂風尤其厲害,直將他吹得往後仰,唐沐僵着臉,看着聽着,不知怎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身上火熱的厲害。
他現在有一條路可以走,他們的馬就停在前頭,他可以去客棧住一晚上,明早去最近的驛站,讓人給縣官送個信。他相信不出半日,就會有人前呼後擁地趕來,爭着搶着要送他回京,然後這兒的破事情都不關他的事情了,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萬人之上的太子。
又或者他可以到驛站之後,再和縣官說說這事情,讓他派人前來查一查,蠻子隨意出入大宋邊境?這可不是小事兒。
至於傅若狹,她畢竟是傅大將軍的骨肉,傅大將軍自然會去救的。再說了,她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不是還有那般厲害,卻對她唯命是從的莫桑嘛。
這時候,不知誰家的狗突然開始吠叫起來,似乎也嗅到了空氣中躁動的血腥味道。狂亂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來,四處迴蕩,好似馬上要衝到他面前一般。唐沐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後怕地往四周看去,卻見四周又恢復了靜悄悄的模樣,方才的吠叫聲,仿佛被夜風吹散了去。
唐沐咬着嘴唇站起來,剛才覺得全身虛脫,眼下力氣卻也慢慢的回來了些。
站起身走了兩步,走向了客棧,牽過了門前拴着的馬匹。
傅若狹將藥丸給了他,怕是她自己也着了那藥的道,莫桑說這個藥的藥勁可厲害,吸入一絲一縷也會倒地不起,想來那些黑衣人動作再快也不能倖免,他現在必須去救她。這麼想着,覺得身上的力氣又多了幾分。一邊走着一邊又覺得好笑,傅若狹那人看着聰明,竟然也犯笨了,她本可以自己先吃下那顆藥,然後等大家全部暈倒了,她再將他撿回去就好。
騎着馬順着原路返回,不過幾步路,方才竟然覺得跑得腿都要斷了,唐沐自嘲地笑笑,俯身撿起那青衫門人的長劍,拿來作防身一用。再壯着膽子往前頭一瞧,卻發現客棧的後門開着,唐沐疑惑地皺了皺眉,騎着馬跑了進去。後院裏頭的濃煙早已散去,刀劍散落一地,同時地上栽倒着十來個黑衣人。有的已經死去,鮮血灑了一地,將雪地給染得通紅。好些人已經肢體不全,這個人的腳不見了,卻在那個人的手邊。呵、方才被他刺中腰部的那個黑衣人,腦袋滾到了箱子裏頭,還睜着兩隻眼睛,死不瞑目。
看着滲人。
這還真真是個修羅場,明日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