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對姬昌可是極為感激了,但是他卻不想受西伯侯的恩情。天上掉不了餡餅,世上最難還的就是恩情,叔父先前受了先帝的恩情,如今命喪朝歌城;他先前受了紂王的恩情,如今落魄如喪家之犬。人吶,一個坑絆倒一次就行了,你非得再踩一次耶?
但他又不得不受西伯侯的恩情,既是為了樂者,也是為了他自己。他不怕死,死過好幾次了,反正有戲精,額,他是說有系統在,死了也能活。他死不要緊,他還有妻子,他還有三個兒子!難道還要牽連自己的妻兒麼!
「道友,且受了這份恩情吧,姬伯侯畢竟不是紂王。」
「樂者,誰能料到以後呢?難道您還信那飄無虛渺的『原著』麼,紂王當初也不是如此混賬!」紂王年輕的時候,可以算得上是難得的明主了,如今卻成了那些大人物手中的玩物,至於大人物怎麼看待百姓的死活,重要麼?
「可是我們需要卜卦,系統並不能未卜先知。此方天地大能不知凡幾,毫無防備就遭人算計,你知道什麼下場。」
「是啊,我知道。可是我們拿什麼還。」
「伐商不正是償還因果麼?」樂者說道。
「看來伐商我們需要竭盡全力了。此次伐紂不過償還一部分罷了,看來還是要欠下一份因果,罷了,李某承擔得起。」
西岐與闡教雖說是盟友,但西岐是西岐,闡教是闡教,仙又怎麼能和凡人混為一談呢。按李靖和樂者之前的謀劃,封神大劫他是誰都不加入的,甭管是西岐還是闡教沒一個好貨,肉食者的嘴臉他是見的真真的。
這次突然受了姬伯侯的大恩,此前的謀劃看來得改改了。
姬昌對李靖和樂者之間的交談毫不知情,他看見李靖突然對他如此尊敬,心底不由有些欣喜。夢中那位慈航真人雖然對他的提點不多,卻說他欲想成就一番大業,這李侯爺必不可少。他也對李靖那些驚人的功績有所耳聞,因此對這位預知他未來的大仙更是深信不疑。
「賢弟客氣了,我先告訴你什麼是易吧。」
「洗耳恭聽。」
「易者,陰陽也,日月為易。易有三層,「變易」,「簡易」,「不易」。我也教過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他們講這三層吹得天花亂墜,之叫人好笑。哪有那麼複雜,簡易,其實就是簡單的易理;變易,其實就是變化的易理,;不易,就是不變的易理啊;而易理就是生活的常理,就是生活的道理。」
「不明『易』者,不得為相;不通『易』者,生活不利。一陰一陽之謂道,一奇一偶之謂數。『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若明『易』,亦須知『連山』。『連山』乃伏羲陛下所創,以『艮卦』為首,名曰連山,似山出內氣也。蓍用九十七策,以八為揲,正卦一零一六,互卦一零一六,變卦三二五零一二,以數斷不以辭斷。其吉凶定不可易。」
姬昌除了身份尊貴,更是位人族的大賢。他的知識浩瀚如海,他的功績堪比聖皇。這並不是李靖過分的吹捧,封神這片天地他是不知道,但前世,《周易》可以說得上是中華文明的起源了,沒有周易,又哪來的諸子百家呢?因此他聽得極為認真。
但有時候做事不是認真就做的好的。
他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的知識是有多淺薄,『易』與根骨無關,根骨只決定了你成就的快慢,決定不了你的命運,真正決定命運的我們把它稱之為智慧。
姬昌講的天花亂墜,李靖聽得雲裏霧裏。倒是樂者,有時默默無言,有時低聲喃語,有時困惑不已,有時似有所悟。
姬昌顯然是位好老師,當他發現李靖疑惑的時候,便停下來讓李靖思考,李靖有哪裏不懂向他提問的時候,姬昌也會耐心的替他解答。兩人一問一答,就好像這裏不是又髒又臭的死牢,而是乾淨而又舒適的書房一樣。
時間過去了很久,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李靖被牢頭給打斷了,牢頭來送飯來了。
「我說你們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死了,怎麼還會如此快活?」牢頭今天不知怎的,語氣也客氣了許多,或許是有貴人打過招呼了吧。
李靖看了一眼牢頭,又看了看那比往日多了些油水的飯菜,笑着說道:「人不知所來,亦不知所往,為什麼不趁當下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