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閉了閉眼,聲音涼薄的祈求,「顧朝寒……我們就這樣彼此放過,不好嗎?」
他放過她,她也放過他。
他們放過彼此,也成全彼此,這樣多好。
顧朝寒怒到極致,竟是笑出了聲。
他修長手指輕撫她的頭頂,一字一頓的說出四個字:「除、非、我、死。」
除非,他死嗎?
蘇顏腦中恍恍惚惚的想起那日,自己拿刀子想要殺了他,可是最終,她沒能下得了手。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還能逃脫,她以為自己不會被他囚禁住一輩子。
可如今呢?
如今,她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哪裏還有半分逃離的機會?
蘇顏抬起目光,與他的視線對視上。
她緩緩點頭,「那你好好等着,總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你。」
「我等着。」
他從未怕過,死在她手裏。
她臉色平靜的看着眼前這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想要哭,眼睛卻乾澀的連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裏,她仿佛把一生里所有的眼淚都流幹了。
「我說過,我活着一天,想要我放過你,」顧朝寒盯着她,目光灼灼宛若地獄烈火,將她燒的體無完膚,「做、夢!」
除非他死,再也束縛不住她,她才能得到自由。
顧朝寒在床邊坐下,眉目間滿是倦色。
他雙手撐住額頭,緩緩揉了幾下,「小喬說你這幾天一直沒睡好,你休息下吧,我現在很累,沒力氣跟你鬧。」
經他這麼一說,蘇顏才察覺到他的異常。
手臂上受了傷,眼瞼下方也一片淡淡的烏青,倦色明顯,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休息了一樣。
「你去哪裏了?」她忽然問。
顧朝寒一怔,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關心他的行蹤。
哪怕他知道,這並不算是她的關心,但心底卻還是划過了一絲安慰。
「市郊的化工廠發生了爆炸,我過去參與救援了,剛回部隊沒多久就接到了小喬打過來的電話……」
「所以你連傷口都沒有處理就趕回了家?」蘇顏冷笑,「顧朝寒,在你眼裏,我真的這麼重要嗎?」
他垂下眼瞼,「嗯。」
怎麼可能不重要……
對於他來說,她就是他的命。
或者,是比他的命還重要。
他從來就不在乎自己這條命,從選擇特種兵這個身份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在以後的日子裏要將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他卻沒辦法做到不在乎蘇顏,正如同他即便不想讓她痛苦,卻也沒辦法放手讓她離開一樣。
蘇顏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氣仍然不好,沒有陽光,天空滿是烏雲,好似她的生命。
她已經在暗淡無光的日子裏生活了太久,不知何時才會有陽光出來,更不知道,陽光出來的時候,會是何等景象。
顧朝寒……他救過那麼多的人,他對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到善良,為什麼獨獨對她不行?
蘇顏無動於衷的坐在床邊,沒有流淚,眼睛卻在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時,不知為何,微微泛出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