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
秦王稷坐在上首,一張老臉上陰雲密佈。
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這位秦國大王的心情就一直沒有變好過,即便是在聽到了王陵所部已經佔領了方城防線的東半部所有據點,從後方截斷了楚國宛城大軍的退路之時也是如此。
「南陽郡戰事拖延的太久了!」秦王起的咆哮在宮殿之中迴蕩着:「王齕王陵坐擁天時地利,卻竟然仍舊不能擊潰楚軍,究竟還要寡人等到何時?難道要到趙國攻下河東兵臨關中的時候,寡人再來聽他們的好消息不成?」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膽敢在這個時候接話,這位君王此時此刻就像一隻憤怒的雄獅,任何膽敢攔在他面前並發出叫聲的動物都會被他毫不猶豫的用尖牙和利爪撕成無數碎片。
但是秦王稷的不滿其實也是有理由的,要知道如今宛城之中的楚國軍隊,已經被圍困了整整半個月了,但是看上去卻並沒有絲毫有潰敗的跡象。
而伐楚戰事也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冬天,這對於秦國來說,已經是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了!
要知道在一開始秦國君臣作出計劃的時候,原本就是想要把這一次伐楚之戰打成一次閃電戰,在短短的時間內一舉擊潰楚國,讓趙國根本都來不及出兵援救楚國的情況下就結束整場戰爭。
結果現在好了,趙國甚至都沒有出兵援助楚國西線戰場,但秦國竟然仍舊啃不下楚國這麼一個過去幾十年來一直被秦國花式吊打的軟骨頭!
「汝等都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今日秦國太子趙柱由於身體不適告假修養,因此在場的秦國大臣面面相覷,最後都將目光投到了相邦范睢的身上。
范睢咳嗽了一聲,出列奏道:「大王,臣聽聞那楚王元許高官爵祿以激發宛城上下楚國將士的士氣,而且如今天寒地凍攻城不易,若是輕率發動進攻,只能夠徒令大秦將士多增傷亡矣。」
這其實還真不是范睢要和秦王稷唱反調,大冬天的攻城本來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秦王琪重重地哼了一聲,十分不耐煩的揮手說道:「在出征之前,寡人聽到的可不是如此說法!寡人不想聽到什麼原因和傷亡,寡人只想要宛城!」
秦王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目之中簡直就已經要噴出火焰來了。
在這位名震天下的君主看來,征戰沙場擊敗敵人乃是前線將領們的分內之事,作為國君只需要統籌大局提出目標,再讓老秦人的好男兒們去實現就是了。
在過去的數十年乃至上百年以來,秦國的這一套模式一直進行的卓有成效,雖然也偶爾會出現短暫的挫敗,但是大部分時間裏秦國都是勝利的那一方。
正是靠着這種積小勝為大勝的方式,秦國才能夠以滾雪球的方式一步步成長到現在這個巨無霸。
但突然間,自從長平之戰失敗之後,這條原本已經被證明是成熟的、可靠的模式一下子就失去了魔力,從天堂跌落到塵埃。
而依靠着這種模式成長起來的巨無霸秦國,也開始有了要土崩瓦解的跡象。
這如何能夠不讓秦王稷感到焦急?
尤其是在如今河東郡戰局危急,南陽郡宛城方向又遲遲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所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秦王稷就用目光盯視着面前的范睢,對着范睢詢問道:「范君可有計策,解目前之危機?」
范睢想了想,開口說道:「以臣之見,大王可遣使前往邯鄲,於趙王丹議和。」
「什麼?」秦王稷一聽,一對眉毛簡直就要豎起來了。
對於秦王稷來說,去年的那一次清河之會可以說是他人生之中極其罕見的污點和敗筆了。
在那一場會盟中,趙王丹那一副囂張的嘴臉和得寸進尺的氣焰,至今仍然秦王稷記憶猶新,每每想起就火冒三丈。
這時間才過去了一年,如今的秦王稷竟然又要向趙丹求和?
要知道當年趙丹的老爹趙惠文王,那也得在秦王稷的面前夾着尾巴做人呢!
這巨大的反差,顯然讓秦王稷不能接受。
范睢看到秦王稷似乎又要動怒,急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