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率領着麾下的齊軍跟隨趙軍一同進入了陶邑城之後,齊軍主將匡梁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
他的部下們都以為這是因為之前匡梁受到了趙國軍隊主將樂乘的羞辱所致,但只有匡梁自己心中才知道,其實並不是這個原因。
匡梁總覺得,這場戰爭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經過匡梁這些天的觀察,他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一次趙國的軍隊似乎總在做一些自己比較難以理解的事情。而在陶邑城外的停留僅僅是這些比較難以理解的事情之中的一件罷了。
在一開始出兵的時候,齊王建和後勝就曾經叮囑過匡梁,讓匡梁注意盯着趙國軍隊,免得被趙國軍隊吞併了太多的魏國土地。
是的,全世界都知道趙國這一次是肯定要對魏國有所圖謀的,而且其他的諸侯國們心中都清楚,由於趙丹現在佔據着大義的成分,導致趙國這樣的擴張是名正言順而難以阻止的。
當然了,也不僅僅是因為大義,畢竟正義這種東西誰都能喊,但總是不能夠拿來當飯吃的。
在經過了上一次失敗的四國伐趙戰爭之後,一種論調開始悄然在其餘諸國之間興起。這種論調認為趙國是最強的國家,在其他幾個國家沒有完全連起手來之前,趙國就是無敵的。
一個無敵的國家,當它想要對外擴張的時候,根本就不是現在這些完全沒有聯手欲望的其他六國所能夠阻擋的,只能夠儘量的加以限制罷了,匡梁所乾的就是這個活計。
說實話,匡梁壓力很大。
匡梁發現趙國的軍隊自從進入魏國境內之後,每到一個地方不但沒有對任何周圍的魏國村莊進行騷擾,反而還刻意的將行軍路線安排到了離經過村莊比較遠的地方,儘量做到不擾民。
這種行軍路線在這個時代來說,是一個非常奇怪的選擇。
照理來說,所有的帶兵將領都知道一點,那就是既然現在是要打仗,「就食於敵」才是最佳選擇。
誠然現在是春天,幼苗們才剛剛播種到田地之中,就算是想要去田地之間搶奪也搶不到什麼糧食,但不管怎麼說魏國的那些村莊之中肯定也有一些糧食的。
如果是以正常的戰爭邏輯而推論的話,這個時候趙軍的主帥應該派出大量的騎兵小隊去附近的魏國村莊之中搶走所有能夠找到的糧食,以供大軍征戰之用,這也是幾百年來諸侯國將軍的通用做法。
可樂乘偏偏沒有這麼做。
甚至於在匡梁自己派出小隊去附近的魏國村莊搶糧的時候,還遭到了同樣自稱是前來搶糧的趙國小分隊的阻撓。
由於現在趙國才是聯軍的主心骨,而且齊軍的數量遠遠少於趙國,因此齊國的搶糧小分隊,自然是不敢跟趙國小分隊達成任何衝突的,只能夠無奈歸營。
但是齊國小分隊隨後非常氣憤的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他們離去之後,趙國人也很快就離去了,而趙國人離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進入過那個該死的村莊呢!
匡梁總覺得,這應該是趙國人在收買人心。
如果說這是第一個疑點的話,那麼第二個疑點自然就來自於樂乘在陶邑城之外的猶豫和糾結了。
當段乾子選擇撤離的時候,樂乘所率領的聯軍部隊其實距離陶邑也就只有兩天的路程,以一個久經沙場的領兵大將視角來看的話,樂乘要麼加速前進奪下陶邑,要麼就加速追擊段乾子爭取在路上追上並且擊潰段乾子所部。
即便是因為路程原因,可能確實是追不上段乾子,那也可以緊隨着段乾子來到睢陽城之外,趁着段乾子剛剛抵達睢陽城立足未穩的時候發動攻擊,這才是最符合兵家理論的套路。
可樂乘是怎麼做的呢?
樂乘不但沒有繼續追擊,反而還在陶邑城外白白的停留了這麼多天,而且在進入到陶邑城之後,樂乘同樣也是在關注那些收買人心的事情,比如說他花了整整三天時間在城中四處搜捕犯人,然後將整整一千名犯人押到了菜市場門口,當着半個陶邑城居民的面給砍了頭。
砍頭這種事情,對於匡梁來說那是非常常見的,可是問題在於誰見過一支佔領軍會在一座剛剛佔領的城市之中進行這樣的行為呢?這簡直就是官府執法啊。
第七百五十二章 趙國人心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