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曾嘉回到桌子旁坐下,對燕芳道:「燕姑娘,我娘親說你好漂亮。」燕芳紅潤的臉色已轉為紫色,覺得尷尬至極,怒道:「別說這些,你再說我就走了。」曾嘉害怕她立刻起身就走,道:「好,我不說。表演馬上開始,你猜第一個表演的是誰?」燕芳搖頭,曾嘉得意道:「等一會你們看見就會驚訝。」
突然,風聲呼嘯,虎嘯猿啼,鳥聲喳喳,好一個身臨叢林之境。望向舞台之上,但見一大漢一手提哨棒,一手提酒壺,三步兩搖晃,五步仰天飲,緩緩走入舞台中央。大漢自言道:「話說景陽岡有吊睛大白蟲,武二我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一隻畜生?」搖晃着身子繼續前行,還不停的喝着壺中之酒,似乎永遠都喝不完。
郭榮道:「這不是武松景陽岡打虎麼?也是常德絲弦的表演?」曾嘉得意道:「武松打虎天下人皆知,可你知道這武松是誰不?」郭榮和燕芳都搖頭,雲正庭道:「莫非就是武陵武生曹賢?」曾嘉得意道:「沒錯!曹大官人乃武生界泰山北斗,也是四弟的師父。能請到他老人家,也只有曾家莊才有這麼大的面子。」
郭榮聽後,反而沒心思看武松打虎,心裏盤算一番,給燕芳使一個眼色,輕聲道:「曾家莊果然厲害,雄霸一方,天下人都得給面子。」燕芳道:「當今皇上雖然權傾天下,但其未必知道在洞庭湖畔,還有曾家莊比他的勢力更強,比他的宮殿更大。」曾嘉得意道:「那倒是。就拿這常德絲弦來說吧,連皇上都未必能欣賞如此美妙的表演。」燕芳道:「武陵武生曹賢據說只在曾家莊表演過?」曾嘉道:「那倒未必。但自從其成名之後,就只在三個地方表演。」郭榮問道:「哪三個地方?」曾嘉道:「他自己的戲院,曾家莊,和楚王府。」燕芳道:「曾家莊果然富甲一方!」
郭榮突然問道:「曾家莊憑什麼能富甲一方?」曾嘉得意道:「世人都說咱家興旺全靠有鎮宅之寶。」燕芳驚問:「什麼鎮宅之寶?」曾嘉神秘道:「不能亂說,隔座有耳。」燕芳和郭榮左看,那一桌坐着四個人,但一直沒有和曾嘉打招呼,不知道什麼來路。再看後方,是曾興和他生母及小姨。燕芳輕聲問道:「三少爺,你就說說,這鎮宅之寶究竟是什麼寶貝?能令曾嘉莊如此興旺?」曾嘉湊到燕芳耳畔說了幾個字,郭榮看着他的嘴型,似乎說的就是「九世寶玉」。燕芳還要繼續問,曾嘉卻指了指舞台,道:「快打虎啦!」郭榮看着燕芳,見她點點頭,他心裏清楚,說的正是「九世寶玉」。二人哪有心思看打虎,都在尋思着怎麼打探更多的消息。
武松掄起砂缽大的拳頭一頓狂奏吊睛大白蟲,不一會兒老虎即躺在舞台上動也不動。武松喃喃道:「哼,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蟲,原來也之能挨武二三五及拳。哈哈哈!」說完,風聲呼嘯,武松俯身將老虎扛在肩上,道:「去清河縣衙領賞去,又可以買幾壺酒來喝!」說着,下「景陽岡」而去,空空的舞台靜悄悄。
突然,音樂聲響,聲音柔和、低沉。郭榮聽得出來,正是二胡的曲調。但見一女子緩緩從舞台後方登上舞台,面籠白紗,扛着二胡,拉動琴弦,聲聲入耳。走上台後,一邊拉動二胡,一邊低沉唱了起來:「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女子用方言唱出,郭榮雖然聽得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大概能明白其中之意。一邊聽二胡之音流長,一邊聽歌曲婉轉動聽,再結合方言的半清半楚,意境朦朧。
拉二胡的蒙面女子在舞台上輕盈一轉,剛好站在西北角時二胡音樂噶然而止,女子立在那裏只有衣角輕微擺動。
正在這時,突然鏗鏘聲響起,鼓聲陣陣。接着,鼓聲變作小碎步聲,而兩個同樣蒙面白衣女子踩着碎步聲輕輕走上舞台。原來,兩人腰前都掛着一個牛皮鼓,以掌擊鼓,快速敲打着。而敲打的節奏,剛好與金蓮相同,恰似踏出來的音樂。兩位女子來到舞台中央,鼓音漸慢漸細之際,二胡音樂又響起,悽慘婉轉,催人淚下。正在這時,台後又轉出一位女子,同樣蒙着面紗,穿着一身白衫,踩着寸蓮盈盈走來。走出十餘步,手中白娟一抖,竟然變作一支豎蕭,輕輕放在紅唇邊,蕭聲幽怨而起,令人更是感傷。同時,鼓音又起,節奏慢而音大,剛好落在蕭聲斷落之際。鼓音、蕭聲、二胡三曲同奏,全場人無不驚呆的看着、聽着,已忘記身在何處。
第20章 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