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幾盞油燈跳躍着微光,房間內,不時有一股寒意撲來,火苗搖搖欲墜,似乎隨時將要熄滅。
在房間正中央,一塊巨大的冰塊橫陳,如同一張大床,散發陣陣刺骨寒氣,如同冰刀一般,仿佛要刺破皮膚。
因為這張冰床的原因,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冰床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靜靜躺在上面,她呼吸均勻,精緻的面容露出安詳的神色,像是睡着了。
刺骨的寒意從她身下流淌,卻好似完全沒有驚擾到她,寒氣從冰床一邊向四周擴散,最終卻又聚攏在一起,匯聚向冰床另一邊,盤膝坐着的黑衣少年。
同面容安詳的少女不同,黑衣少年的眉頭緊鎖,身體發顫,每次有寒氣匯入他的頭頂,都會讓他猛的打一個激靈。
黑衣少年自然就是葉齊,此刻,他正修煉着從孫伯那裏得來的血凝之法。
血凝之法一旦施展,全身的血液精華都將被強行抽出,上行匯至天靈穴,在這個過程中,所要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更可怕的是,在施法過程中,一旦稍有不慎,葉齊周身血氣都將暴動,最終葉齊會七竅流血而死。
一旦葉齊的注意力因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而稍有分散,狂暴的血氣便會瞬間失控,葉齊的下場將如同當年的孫伯一般淒涼,生不如死。
這是一門九死一生的古法!
為了壓制暴動的血氣,孫伯提出了一個建議——在小緣的千年冰床上修煉,以玄冰寒氣來鎮壓暴動的血氣。
躺在冰床上的那個小女孩兒,就是葉齊的妹妹——小緣,也是葉齊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小緣自從三年前便開始沉睡,到了如今,也沒有一絲甦醒的跡象。
若不是小緣始終保持着平穩的呼吸和脈搏,甚至會讓人以為她早已經香消玉殞。
三年前,葉父隻身入北海,帶回這塊千年玄冰,又以莫大偉力將其煉化為冰床,將沉睡的小緣放在冰床之上。
不久後,葉家便遭逢浩劫,所幸在葉父的拼死保護下,葉齊兄妹無事,冰床也無恙……
噗!
葉齊猛地噴出一大口血,血液灑落在冰床上,眨眼間便被冰封,隨後化為寒氣,消失了……
千年冰床,無塵無垢!
此刻,葉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他的體內,血液如同怒濤一般,不斷衝擊着他的血管,若是從外面看去,此刻,葉齊手臂、小腿,甚至是臉上的青筋都暴凸出來,顯然,這是因為沸騰的血液衝擊所致。
如萬蟻噬骨,鋼針刺背,生不如死!
這是葉齊此刻最真實的感受,在極度的痛苦下,他的意識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體內沸騰的血液胡亂遊走,衝擊着周身各處,葉齊從皮到骨,都感覺隨時會被撐爆,整個人都可能隨時炸開。
但是,在寒氣壓制下,葉齊卻又屢次險死還生,多次在鬼門關外晃蕩,但始終不曾真正邁進去。
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下,葉齊的嘴角,鼻孔,雙耳,都已經溢出了鮮血,面色更是慘白,如同小鬼一般,很嚇人。
五竅流血!
情況萬分危急,只要葉齊的雙眼再溢出鮮血,他將必死無疑!
我不甘心!
生死之際,葉齊仿佛聽到了他內心的聲音,機緣巧合之下,穿越到這個新奇的世界,卻還沒來得及多看上幾眼,就又要死去,他怎能甘心?
「未能徜徉九天、逍遙天地,不曾俯瞰天地、飽覽山川,怎能甘心就這樣死去?」
葉齊咬牙,一股無名信念在支撐着他,將他從鬼門關生生往回拉了一步。
沸騰的血氣如同奔騰的野馬,一次次奔馳而來,給葉齊帶來巨大的痛苦,然而,在那股信念的支撐下,葉齊的生命之火依舊在燃燒,火苗縱然萎靡,也不曾熄滅。
「咦!」
不知過了多久,葉齊忽然感覺到了不同,他的腦中不再沉甸甸,轉向空冥,神台清明,竟一瞬間入定了下來。
並且,他口誦天音,如苦僧禪唱,又如老道講經。
這一刻,他好似盤坐天地間,如同一尊神,血液里的精華化作本源,如同一個個朝聖者,一步三叩首,朝他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