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攻城了。
在和平發育了三天之後,第四日的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烏壓壓的流民抬着剛剛做好的雲梯朝着縣城攻了上來。
流民的攻勢很有章法,城西和城北有四五千人作為佯攻,城東則聚集了一萬多人。
吳沛告訴眾人,這些流民的首領不是個庸人,因為即使知道了城西城北兩側都是佯攻,城裏也必須派人去守着,城中的守軍本來就少,這麼一分散,城東的守衛力量就大大削弱了。
河倉縣是沒有護城河的,縣城裏的弓弩手不足三十人,全都被吳沛聚集在了城東,但零星的箭矢並沒有給流民造成有效的殺傷,這些流民很快就把雲梯架上了城牆。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短兵相接,冰冷的金屬和滾燙的血肉,喊殺聲響徹了整個縣城,此時所有躲在家中的百姓都一臉驚慌的看着城東的方向,生怕什麼時候從門口闖進來一群流民!
沒有投石機和火油罐,沒有漫天的箭雨,更沒有專門撞城門的攻城木,電影裏的一切這裏都沒有,但是就是這樣蒼白的血肉相博才是真正讓人窒息的!
流民的第一波攻勢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以來,張碩只聽到頭頂的喊殺聲不斷,當喊殺聲逐漸消散的時候,一個在城頭觀戰的手下跑了過來,告訴張碩,可以上城頭了。
戰地醫療隊剛剛建立了兩日,這兩日,張碩並沒有教這些隊員什麼高深的醫術,僅僅教了最簡單的止血和包紮。
八十多個隊員跑上了城頭,根據張碩的教導,他們兩人一組,遇見還能繼續作戰的傷兵就進行簡單的包紮止血,遇到不能繼續作戰的傷兵就用擔架抬下城牆。
因為布匹太過珍貴,所以張碩造擔架的時候用的是漁網,城裏的漁民不少,四十副擔架很容易就做了出來。
張碩也登上了城頭,原本他應該在城下處理那些重傷員的,但是這些剛剛招募的隊員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擔心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就跟了上來。
城頭上,幾個守城的士卒正在補刀,張碩看到,不遠處有個十分枯瘦的流民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地面流出了一大灘血,一個士卒拿着長戈朝着這個流民的肚子一捅,流民渾身一僵,然後就再也不抽了。
那個士卒把流民捅死之後,面不改色的抓起流民的屍體,然後朝着城牆外丟了出去。
張碩估計,就算士卒不捅這一下,那個流民從三層樓高的城牆上摔下去,也應該活不成了。
同樣的事情在城頭上到處都在發生,這些幾天前還是平民百姓的青壯,在經歷了一場大戰之後,很快就適應了戰場,成為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士兵。
不僅是這些青壯,就連張碩招募的隊員也對城頭上發生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這是個封建禮教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沒有孔聖,也沒有儒家,道德是上位者才會考慮是問題,在平民百姓眼中,只有活着,和活得更好!
所以,唯一對戰場不適應的,只有張碩一個人罷了!
張碩強忍心中的不適,三兩步走下了城牆,他並不是因為害怕那血腥的場面,中醫也是要學解剖的,血腥的場面他見的多了。
張碩之所以不想再看,是因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文明和野蠻之間的那一層薄膜,這層薄膜一戳就破,即使他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也是一樣的。
那些補刀的士卒做的對嗎?在道德上,他們很殘忍,但是對於一場戰爭來說,他們做的很正確。
至少張碩這樣覺得,所以他才不想繼續思考下去,偽善就偽善吧,至少還佔一個「善」字不是嗎?
城牆下不遠處,張碩直接在寬闊的街道上擺了個露天的「戰地醫院」,此時的街道上擺了四排共八十個木塌。
這個時代是沒有木架床的,百姓睡得大多是鋪了草墊的石床,富貴人家睡的是木塌,眼前這些木塌是張碩特地從城內的富貴人家借來的。
木塌上鋪的是洗乾淨的麻布,當張碩從城頭下來的時候,木塌上已經躺了十多個傷兵了,張碩沒有耽擱,立即從一旁的行李箱中拿出縫合的針線和消毒用品,開始對傷口進行清創縫合。
就在張碩給這些傷兵縫合的時候,隊員們又陸陸續續送來了二十多個重傷的士卒,也就
第051章 背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