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走着,高興毫無精神地趕着馬車,他掏出一塊油餅在嘴裏嚼着。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奇怪的老婦,她的整個人都在空中吊着。
她膝蓋以下什麼都沒有,她的雙腿齊膝蓋而斷。
她杵着兩根拐杖,兩支胳膊掛在拐杖上,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慘白的臉和白雪相得益彰。
她走路的時候,兩根拐杖點在雪面上,她每走一步,拐杖都帶起一團白雪。
她走得很慢,走起路來很吃力。
老婦抬頭看着凌風笑了笑,她笑得時候滿面皺紋,兩條眼眯成一條縫。她一笑,嘴裏的金牙也露了出來。她散着頭髮,讓人第一眼看見就活像看見了吊死鬼。
在這樣四下無人的雪地里,任誰看到這樣的人,心裏都會發怵。
高興拉緊韁繩,喝住健馬,盯着老婦的拐杖。
鐵打的拐杖被一雙乾瘦的手握着。
「小兄弟,請問這條路是到信陽的嗎?」老婦說話的聲音就像從深淵深處傳來一般。
她的聲音嘶啞又深沉,就像深夜嘶叫的寒鴉。
她的話讓高興豎起了汗毛,身子一抖,就像炎熱的夏季打得一個冷冷的寒顫。
現在高興覺得更冷了,他裹緊外套看着老婦。
老婦還在向他笑,笑得比冰雪還冷。
「是的」高興終於擠出來兩個字。
「請問大概還有多久才能走到信陽?」老婦道。
高興看看老婦道:「像你這樣走法,大概需要三天」。
「我這樣走法是什麼樣走法?」老婦突然沉着臉道。
高興渾身不自在,然後愧疚道:「我看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所以覺得你會走得慢些」。
「你看不起我?」老婦道。
「不是」高興無奈道。
「既然我走得慢,為什麼不讓你的馬車送我一程?」老婦道。
「很抱歉,我正在趕路」高興道。
「你嘲笑我走得慢,又不願送我一程,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老婦道。
高興搖頭,然後拱手道:「很抱歉老人家,我實在有要事,急着趕路」。
「你說我是老人家?我老了嗎?」老婦道。
高興一震,然後無奈道:「你沒老,簡直比十八歲的大姑娘還年輕」。
老婦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臉,然後看着高興道:「我的手不再纖細光亮,臉上也有了皺紋,我這麼老了,你居然說我比十八歲的大姑娘還年輕?我看你是個愛說謊的人」。
高興苦笑,然後慢慢道:「請老人家不要再打趣晚輩了,請老人家讓開路,我真的有急事要趕路」。
「你既然說你是晚輩,我是前輩,為什麼晚輩不給前輩讓路,反而卻要前輩給晚輩讓路呢?難道你這點禮儀道德也不懂嗎?」老婦道。
「可是人必定是要讓車的」高興苦笑道。
「你是瞎子嗎?你沒看見我的腿不好使嗎?你真的不會讓一個沒有雙腿的老婦給你讓路吧?」老婦道
「唉,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現在你總算見識到了吧?」飛天狐狸隔着轎簾道。
「原來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把黑說成白,白說成黑。現在我總算遇到比你更厲害的女人了」高興道。
「所以,一定不要隨隨便便得罪女人。因為男人跟女人講道理,就等於對牛彈琴」飛天狐狸道。
「也不知道轎子裏坐着哪個小妮子?有本事出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老婦道。
「老人家,說真心話,像您這麼胡攪蠻纏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您真是天下無敵了」高興道。
「既然這樣,那你是讓還是不讓?」老婦道。
「當然讓,因為我是天下最敬老愛幼的人了」高興跳下馬車,拉着馬離開官道,繞過老婦從新走到官道上。
他回頭看向老婦,突然老婦不見了,他就像鬼魅一般,突然原地消失了。
高興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鬼,那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他想逃,他跳上馬車拿起韁繩,然後他看見斷腿老婦正站在馬車前。
高興又驚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