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上課鈴響,伴隨着匆匆的腳步聲跟吵鬧的談話聲。
顏言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中淡定的收拾了書本起身走出教室,他的口袋裏,手機的屏幕還在微微發亮,正是網站流傳出有關他視頻的那個主頁。
不過現在,這個頁面已經被刪除打不開了。
相比不知所措的顏語,顏言在這個時候還是冷靜許多,因為他不能慌,他的身後還有顏語。
顏言站在複式教學樓另一邊的樓梯平台上往顏語的教室看,坐得整齊的教室里只有顏語的座位空着。已經知道了嗎?顏言猜想。
在福利院的小花園裏見到顏語,他撇着嘴一副生氣的樣子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怎麼不在學校上課?」顏言問。
顏語扭頭不看他,悶聲說:「不想。」
「因為我?」顏言往反方向走了兩步,又問。
顏語的雙手都在身側緊緊的握着,過了一會兒,他說:「哥……你真的跟蹇正勛睡覺了?」
到了這個時候,顏言果然還是沒法把實話說出口,他明顯的在轉移話題:「反正我的志願就只是順利畢業,所以差這十幾天也沒什麼……學校我不會過去了,你要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的話,哥看看能不能幫你辦個轉學……」
話音未落,顏語毫不顧及顏言心情的問道:「你要去求蹇正勛嗎?」
顏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收起多餘的表情,點頭說:「是。」
「別去,不需要。」顏語一直在搖着頭,「蹇正勛就是個混蛋,你為什麼要求他!」
顏言冷靜的看着顏語:「因為我還沒有能力。」
他很清楚自己身處的實際情況,其實這樣的深淵,在他順利畢業之後就可以結束的,但沒想到的是,視頻會在這之前在學校里流傳開來。
一切最想隱瞞的東西都被公之於眾了。
在這件事情上,顏語是不可能理解顏言的:「別做這種事了,哥,你這樣跟她有什麼區別?!」
顏言沒有回答,顏語又冷笑了一聲,說:「為什麼我就得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就跟從滿是污臭的臭水溝里爬出來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是遭人嫌,被人罵,到現在,也是被所有人嘲笑的對象……」
顏言的冷靜外表這時已經褪下,他的嘴唇輕輕發抖着,接了顏語的話:「真抱歉啊,我是個讓你丟人的哥哥,怪我沒本事,不能讓你過上跟別人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不過把我跟那個女人相提並論,看來你確實是挺恨我的。」
顏語想解釋,但他的喉嚨里好像被一塊大石頭給緊緊的壓着,即使是努力開口,也不過是火上澆油罷了:「當初你不要那麼積極的住到蹇正勛家裏不就好了!」
他覺得顏言留下他一個人在福利院不過是想要自己過更好的生活,而現在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有顏言的一部分原因。
顏言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顏語說不出話,他是知道蹇正勛要什麼,順從蹇正勛才換來這幾年安穩,沒想到顏語卻以為……
沉默了一會兒,顏言才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
顏語還在氣頭上,他以為顏言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教育他一番,又因為只有對熟悉的人才敢放肆,所以他一邊轉身離開,一邊丟下一句:「我要是沒你這個哥哥就好了……」
…
吳漾在福利院沒見到顏語,於是來到了蹇先生的家。
白家寧見到他很驚訝,聽他說是要問顏言在哪,就回答說:「他不在這兒,在醫院。」
吳漾疑惑加皺眉:「顏言生病了嗎?」
「他啊……」白家寧拖長着尾音,接着抬手做了個模仿割腕的動作,「大徹大悟了吧。」
吳漾很快趕到白家寧所說的醫院,見到顏言他就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你搞什麼?輕生啊?不就是一個連馬賽克都不用打的視頻嗎?看就看了,是個男人就別這麼慫……」
顏言知道他是着急為自己好,所以也沒反駁,而是等吳漾說完才淡淡的開口:「我也沒有真的想去死,只是想讓自己痛一點,就不會那麼難受。」
吳漾的情緒消下來一些,他在顏言的病床旁坐下,想了一會兒,問:「你們這樣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