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就知道老太太是她死穴,眼神越發的尖銳起來,「你到底去不去?」
「娘,你鬆手,鬆手!」雲綺蘭領口的衣襟被緊緊揪着,勒得她快喘不過氣。
丁氏手一松,她就跟小雞仔似的直接往後倒,腦袋撞在床柱上,疼得嗷嗷直叫。
看她這副「可憐」樣子,丁氏又心疼,語氣也放軟幾分,「一會兒見了你祖母,儘量說些好聽的,你別老跟她來勁兒,對你沒好處的。」
雲綺蘭一邊穿衣服一邊嘀咕,「好聽的?哪次雲初微回來沒給她說幾大籮筐?偏就少了我這幾句不成?人家可不樂意聽我叨叨。」
丁氏忍不住給她一腦掌,「老太太也是你能數落的?」
「老太太怎麼了,老太太就不是人啊?」雲綺蘭越說越氣,「偏心偏到她這個地步,還不准旁人說,非得叫我憋屈死你才高興是不?」
抬頭對上丁氏那雙泛冷的眼,到底是不敢繼續往下說,咽了咽口水,利索的穿好衣服,掌事嬤嬤很快打來溫水給她淨面洗漱。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雲綺蘭跟着丁氏來到沁芳園。
老太太起得挺早,按照雲初微交給她的法子正在小院裏晨練,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
「孫女給祖母請安。」雲綺蘭本不情願,被丁氏推了一把之後上前給老太太見禮。
老太太眼皮都懶得抬,收了動作,接過桑媽媽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睨向丁氏,「不是說好了今兒一早把她送去外莊的嗎?怎麼上我這兒來了?」
丁氏不言語,看向雲綺蘭。
雲綺蘭忙道:「祖母,孫女已經到議親年齡了,這時候去外莊,會耽擱了親事的。」
老太太心頭冷笑,就這樣的,還想議親?做夢沒醒呢?「聽你這意思,是找到好人家了?」
這話何其的諷刺,聽得雲綺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聲音不由自主就弱了下去,「暫時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給我麻溜的滾莊子上去!」老太太突然發起怒來,嚇得園子裏一眾人紛紛噤了聲,就連丁氏都有些後怕,大氣不敢出。
而雲綺蘭,也只是先前在屋子裏逞口舌之能,要真對上老太太,整個人都是軟的,先前的硬氣蕩然無存,可是她還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祖母,我……」
「你住口!」
折騰了這麼些日子,老太太顯然早就拿捏准了她的心思,既然都下了死命令要送去莊子上讓她清醒清醒,哪能輕易就改了口,所以這一聲吼是絲毫不客氣,雲綺蘭要是敢再多言語半個字,她就能親自給她扔出去。
雲綺蘭本來想哭的,奈何生生被老太太那犀利的眼神給唬住了,如今只能抽抽噎噎。
「時辰都不早了,老三媳婦還愣着做什麼?等我親自動手?」老太太目光移到丁氏身上,已經很不高興了。
丁氏激靈靈回神,拖着雲綺蘭就往外走。
在老太太房裏的時候雲綺蘭不敢鬧,出了沁芳園,又是哭又是討饒,各種辦法齊上陣,然而丁氏就是絲毫不動容——為了三爺的前程,只能犧牲一個女兒了,否則雲綺蘭的事情一旦捅漏出去,那些平日裏就看不慣三爺的同僚還不得拿他「後宅不寧」的把柄來說事兒啊,努力了大半輩子,三爺好不容易得了個升遷機會,要給弄沒了,今後三房的日子還怎麼過?
丁氏也是再三權衡之後下的決定——暫時「犧牲」女兒,不就是送去莊子上麼?又不是要她一條命,沒準兒哪天老太太一高興,就讓人去把她給接回來了,但處在眼下這當口,最好是別跟老太太對着幹,否則三房就別想好過。
儘管各種哭饒,還是沒能抵制丁氏的「狠心」,雲綺蘭最終是被幾個婆子給綁上馬車的。
而與此同時,陸家。
隱衛長來找陸修遠,「主子,查出那個背後搗鬼的人了。」
陸修遠正在給心愛的盆栽施肥,聽到聲音,將修長的手指放進銅盆里反覆洗乾淨再擦乾才轉過身來,「是誰?」
「正是雲家那位五姑娘,雲綺蘭。」
陸修遠難得的意外,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而已,竟然長了一顆如此陰毒的心,若是真讓這樣的女人進了陸家門,今後不定把陸家鬧成怎樣的雞飛狗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