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邰老夫人身邊伺候慣了的那幾位何曾得見過老夫人這般失態,馬上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卻沒人敢出聲過問,就連門房都被老夫人這反應嚇了一跳,稟報完以後就立刻噤若寒蟬。
「去,安排人到前廳奉茶。」老夫人對着近身嬤嬤吩咐,「奉了茶就離開,誰也不准在那瞎晃悠。」
近身嬤嬤越發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馬上下去安排。
一切就緒以後,老夫人隻身來到前廳,見到裏面早就坐了一人,他戴着銀質面具,看不清楚容貌,穿的是天青色長衫,從衣着也猜不出什麼來。
「且不知閣下來邰家有何貴幹?」老夫人坐下就開腔,幾十年的積澱,讓她看起來不怒自威。
易白把玩着手裏那枚玉墜。
邰老夫人這才注意到,臉色跟着又是狠狠一變,這東西她認得,陸清綰來他們家的時候就一直佩戴在身上,只不過她從來不過問,但有一點能肯定,這種玉墜,翻遍整個皇都也找不出同樣的來(當然,這是在老夫人的認知內,她並不認識靖安王妃楚相宜,更不知道楚相宜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另一枚玉墜)所以很容易就能從這玩意兒確定陸清綰的主人身份,更何況這個人一開口就說認識陸清綰,到底是誰?
「你手上這東西是哪來的?」邰老夫人越來越忐忑,雖然陸清綰已經死了,就算有點什麼「證據」,她也可以完全來個抵死不認,但有的事情並不在她掌控之內,尤其是她對陸清綰的過去一無所知,萬一是她的娘家人亦或是其他重要人物找上門來,她怕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是我母親的遺物。」易白這才開口。
這聲音,這聲音……
邰老夫人被嚇得手抖心顫,猛地站起來,雙眼死死地盯着易白,「你…你是?」
門房是新來的,他不可能認出邰家這位外孫的聲音,但邰老夫人還沒到年老昏聵的地步,她不會記錯,也不可能記錯,這就是她那寶貝外孫易白的聲音。
開初的時候覺得什麼都看不出來,但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極了易白。
可是…怎麼可能呢?易白分明已經死了!
「你到底是誰?」邰老夫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冷靜下來,她記得,陸清綰來陸家之前就生養過的,難不成眼前這位就是陸清綰的另外一個孩子?那麼他會像易白也說得過去。
「外祖母,是我。」
易白緩緩摘下面具。
看清楚他的皮相,邰老夫人險些從太師椅上栽下來,「阿白,好孩子,怎麼是你,你不是已經……」
後面的話,沒出口已經閉了嘴,當初易白是被宣宗帝下旨送到殯宮去出靈的,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甚至是到了現在都還有人拿出來說。
外面人都傳頌宣宗帝極其愛重易白這位臣子,所以在他死後賜給了這麼大的殊榮,易卓明怎麼看,邰老夫人不清楚,但她總覺得這件事處處透着蹊蹺,想想,宣宗帝要是真愛重他,大可以親自給易白蓋棺定論,或者再給他賜個特別一點的封號流芳百世,為何非得要把棺木弄去殯宮,據說最終換成了親王棺槨下的葬,蓋棺倒是宣宗帝親眼看着蓋的棺,但是沒定論,光是這一點,邰老夫人就覺得宣宗帝有問題,他的目的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為惋惜易白的死而給他附加些能讓世人羨慕嫉妒的條件,倒像是要借着此舉讓北燕所有百姓都曉得,易白已經死了。
當然,這都是邰老夫人藏在心裏只敢臆測不敢張口的逆天想法,當時還把自己嚇了一跳,可是沒辦法,這就是她的第一直覺,雖然直覺這種東西很迷,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只是想想,也不犯法。
「國師易白已經死了。」他毫不避諱地道:「而現在站在您面前的,只是阿白,一個回來為生母報仇的兒子。」
「報仇?」邰老夫人疑惑更深,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阿白,你能否與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怎麼回來的?」
易白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門外。
邰老夫人馬上意識到了什麼,站起身打開西牆的暗格,這裏有一條密道,進去以後是幾間密室,也是邰老夫人當年藏陸清綰的地方,在陸清綰沒能把自己「變成」邰芷雲之前,她就在這裏一遍一遍地教,從生活習慣,說話方式,興趣愛好,平時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