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眾人齊齊轉頭看向內門處,就見那頭站着一人,着淺褐色粗布短打,相貌堂堂,眉眼英俊。
此人正是雲初微的父親,雲正。
他手裏提着一扇豬肉和幾斤米麵,背上背着打獵用的弓箭和沾了血跡的捕獸夾,顯然剛打完獵去鎮上賣了錢買食糧回來。
做着鄉人的活計,散着軍人的氣韻。
這是雲初微對原主父親的印象,縱然他穿得簡單了些,卻並不顯得粗鄙,身外俗物,到底沒能把他多年從軍的颯爽英姿掩飾分毫。
這般與鄉下人格格不入的姿容和氣質,正是吸引鄭氏哭着喊着要嫁的頭號原因。
只一聽相公回來了,站在東屋帘子後偷看偷聽的鄭氏便再也站不住腳,迫不及待出來迎接,嬌俏的面上滿是羞赧色,站在雲正跟前欠身,聲音嬌婉如鶯啼,「相公。」
雲正的視線從鄭氏身上淡淡挪開,轉而看向西屋那頭手拿木棍的雲初微以及被梅子扣住手腕的鄭老太太,眉峰一攏,聲線略沉,「微微,既是你外祖母來了,怎的不請進去喝杯茶?」
鄭老太太一聽女婿偏向自己,心中頓時舒坦不少,哼了一聲後把梅子的手捉下來。
梅子極不甘心,張了張口,本想說句什麼,卻被雲初微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鄭老太太掃了雲正一眼,眼底帶着些許不屑,若非當初女兒死活非要嫁,她怎可能同意這門親事,雲正帶着個拖油瓶雲初微不說,家中還清貧簡陋,僅有幾畝薄田,雲正又不肯委屈寶貝女兒下地幹活,平素都是他自個兒帶着外院守門的趙老頭去打點田裏的農活,空閒時就上山打獵,再去鎮上或者縣城裏賣錢回來貼補家用。
雲正寵女兒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從不肯怠慢半分,吃穿用度竭盡所能給好的,把雲初微養得跟個千金小姐似的,整個杏花村,誰不知道她雲初微比鎮上大戶人家的小姐還矜貴?
由此可見,雲正把一半多的收入都花在雲初微身上了,他哪裏還有多餘的閒錢去關照嬌妻?
鄭老太太越想越覺得火大,當下看雲正的眼神也就變了味道,冷哼一聲後叱罵,「好你個雲正,你當初去我們家接親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會一輩子好好照顧青兒,結果就給照顧成了這個樣子?」
指着鄭氏曾崴了腳擦破皮的地方,鄭老太太聲音更尖銳,「你今兒要是不給個說法,我跟你沒完!」
「娘。」鄭氏輕輕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袖,壓低聲音,「你少說兩句,相公這才打獵回來,累着呢!」
雲初微聽得此言,心中直想笑,鄭氏這惺惺作態的樣子可真夠噁心的,知道雲正累,她還不早早做飯燒菜泡茶等着,非得等人家回來了才站出來說兩句面上話,幾句話能頂得上一頓熱乎飯菜來得實在麼?
想到這,雲初微吩咐一旁的梅子,「這裏沒你什麼事了,去廚房做飯。」
梅子面露憂色,「姑娘,奴婢擔心一會兒……」
雲初微曉得她要說什麼,點了點頭以示安慰,「放心,有我爹在,她們母女不敢把我如何。」
雖是不完全放心,但梅子深知老爺餓了一天,如今沒個人去做飯可不行,斟酌了一下,她小聲道:「姑娘,您當心,奴婢這便去廚房了。」
「嗯。」
梅子走後,雲初微上前來,笑看着雲正,「爹,累了一天餓了吧?女兒已讓梅子去廚房做飯了,您先進屋喝着茶,稍待一會兒就好。」
說着,她伸出手打算從雲正手裏接過豬肉和米麵,卻被雲正巧妙躲開了。
瞧見女兒這般乖巧,雲正眉頭舒展開來,面上也染了些許笑意,聲音漸次溫和,「這豬肉滿是油,仔細一會兒髒了你的手,我自己拿進去就好。」
鄭老太太一聽雲正不答自己的話,反倒是最先關心那個小賤蹄子,她全身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叉腰攔在雲正跟前,橫眉豎目,「什麼意思,雲正你什麼意思?你女兒是人,我女兒就不是人了是吧?有你這麼偏心的嗎?」
雲正了解這位岳母的潑辣性子,他之所以娶鄭氏,就是看在鄭氏年歲與雲初微差不離,兩人相處代溝小的份上才會將其迎進門,但對於鄭老太太,他內心是沒什麼好感的。
不過沒好感歸沒好感,他既娶了她的女兒,這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