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邰家大門,易白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國師府,吩咐轎夫去了丞相府。
易白生性涼薄,生人難近,即便心中把易卓明當成親人,明面上也不會表現出多少歡喜來,他自小在道觀長大,後來封了國師便有了自己的府邸,一年到頭不會來丞相府幾次,因此,易卓明才聽說易白來了,正在午休的他一下子從榻上蹦起來,笑眯樂呵地親自出來接。
「父親。」看到易卓明,易白臉色淡淡的,打了聲招呼。
「阿白終於肯回來了?」易卓明臉上掛着笑,和藹可親,「快裏面坐。」
易白點點頭,一隻腳才踏進府門。
「哥!」易舟那破鑼嗓子登時從照壁後頭傳來,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噔噔噔幾下跑到易白跟前,一張臉樂得跟開花似的,「你可算回來了,我還琢磨着抽空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麼?」易白淡淡瞥他。
「喝酒啊!」易舟揚了揚下巴,「我好久都沒嘗到哥府上的竹葉青了呢!饞的我喲,口水直淌。」
易卓明毫不客氣地朝着易舟腦門上一記爆栗敲,「你哥不能喝酒。」
易舟疼得「唉喲」一聲,抱着腦袋,又暗中沖易白吐舌,那意思是在說:爹在場,咱不談喝酒的事,等啥時候爹不在了,我再偷偷溜你府上去喝它幾大罈子。
易白看明白了易舟的意思,卻沒吭聲,他喜歡釀酒,卻從不喝酒,一則因為身體之故,二則,他只享受釀酒的過程,卻厭惡酒液能麻痹人的大腦,所以每年釀出來的佳釀,都便宜了易舟這小子,甚至有幾回,易舟直接跑到他的酒窖喝得不省人事,醉上一夜醒來再繼續喝,直把他的酒窖掏空了才肯離開。
易卓明先一步去安排人備席。
易舟趁機湊近易白,小聲說,「哥,其實我今天早上去了你府上,但是門房告訴我,你外出了,莫不是又去道觀了?」
易白想也沒想,點頭,「嗯。」
易舟乏味地撇撇嘴,「那道觀有什麼好玩的,你在那兒待了這麼多年,竟也不覺得膩歪麼?」
易白淡聲道:「有事。」
自家兄長涼薄淡漠的性子,易舟早就習慣了,當下便不以為意,「啥時候你再去,也帶着我去玩玩唄!」
那道觀又不是誰家的,易舟要是想去,自然隨時都能去,他只是不想自己主動去,盼着兄長何時能想到自己,外出的時候把自己一併帶上呢?
易白沒回答他,人已經走進了前廳。
易舟就黏在他旁邊坐了,天生的破鑼嗓子說起話來能震破人的耳朵,「哥,你今天特地回來,也是因為有事嗎?」
易白垂下眼睫,眸中一片暗影。
易舟親自給他倒茶,「喏,你最喜歡的毛尖。」
易白接過,淺淺呷了一口。
這倆兄弟,同父異母,一動一靜,對比鮮明,易白喜歡靜坐冥思,而易舟卻是個屁股尖的,坐不住,整天只想着往外頭溜達,雖然沒有世家公子的儒雅清雋氣息,但他從來不去青樓那等煙花之地,一有時間就往國師府跑,這麼多年,國師府的門檻都快被他給踩爛了。
易白又喝了一口茶,看向易舟,「聽聞你前些日子議親了?」
「嗯。」易舟點點頭,興趣缺缺,「還不是我娘,老催着我成家,我一氣之下,就隨便指了一個議親。」
易白不贊同,皺皺眉,「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那有什麼關係?」易舟神秘地嘿嘿一笑,「關鍵是那姑娘她喜歡我,喜歡我就好辦,等將來過了門,指定什麼都得聽我的。」
「你想做什麼?」
「也沒想做什麼。」易舟笑道:「只是不想被母老虎管着,所以選個溫柔賢惠的,我說往東她不敢往西。」
易白問:「婚期定了?」
「唔,原本定了的,但是我讓我娘給改了。」
連婚姻大事都這般隨性,易白很多時候不知道如何點撥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過他沒想過要成婚,所以對這方面的感觸不深,只是覺得易舟這麼多未免太不把那姑娘當回事了,「為什麼改日子?」
「這不是南涼皇帝要壽辰了嘛!」易舟兩眼放光,「我知道兄長肯定會去的,到時候我也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