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沉默,並沒有回答秦始皇的問話,他明白,這只是秦始皇的自言自語,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什麼。
果然,秦始皇也根本就沒有等趙高的回話,就繼續說道。
「即便是那樣的人物,也擺脫不了生老病死。」
「即便是他,在臨終之時在床上猶如朽木。」
「天意如刀。」
秦始皇一句一句的說着,言語漸漸的低沉,知道最後已經近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
餘光一掃,看到跪在下面的趙高,秦始皇揮手:「退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說完,趙高就退了出去。
等到趙高退了下去,秦始皇端詳着手中的毛筆,然後撫摸了一下那寫字的紙張。
薄,輕,質地好。
就好似是那完美的作品。
毛筆,紙張。
姬子發明出來的兩種事物。
有了這毛筆,倒是不用再用那刻刀的辛苦,有了這紙張,也不在需要那厚重又不易存放的竹簡了。
「亞父大人,國師大人,你之死後,這世間怕是再也不會有你這般人了」
「亞父大人曾經評論政兒的胸懷不足,可是當下孩兒這般成就,亞父大人可曾是可以入眼了嗎?」
「亞父,其實在政兒的眼中,有時候覺得你就好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的遠見,你的學識,都太過的不可思議了!」
「亞父,你讓政兒敬畏又害怕啊!」
秦始皇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中喃喃自語,好似在向天地訴說着自己的心思,這般說,也好似在專門的說給某人。
剛才那莫名其妙的心有餘悸在不經意之間打開了哪一位千古一帝的帝王的那不與外人所知的心思。
「即便是你死後多少年了,寡人一直在鞭策自己,一刻也不停,一絲也不敢懈怠,想要擺脫你所留在寡人心中的陰影。」
秦始皇此時不在自稱是政兒,而是換上了那個專屬於他的稱呼:寡人!
此時的他的心態已經變了,一個帝王的心態,一個唯我獨尊的心態。他開始平等的和自己心中的神開始對話。
剛才那無意之中流露出的一抹柔軟轉眼之間就被磨削。
秦始皇看了手中的毛筆和紙張:「單說這筆和紙,筆還是容易,可是這紙張,寡人即便已經讓人研究了數年,雖然有所成果,但是還是比不上你所做到的這種程度。」
「你,到底想要寡人驚艷到何種地步?」
「你又到底要寡人忌憚到何種地步!」
忌憚!
一個詞,到處了秦始皇嬴政最深處的心思。
對一個死人依舊不放心的忌憚!
對一個人死後所造成的恐怖的影響的忌憚!
秦始皇沉言說道。
有重新鋪開一張全新的紙,在紙上勾勒。
一個『神』字!
秦始皇的目光深遠,望着眼前的字呆呆出神。
一個人即便在死後,他的陰影依舊籠罩在秦始皇的心頭,籠罩在帝國的半壁上空。
甚至,在民間的聲望,他一個帝國的主人在一些地方甚至都比不上那個死去的人。
更甚至的,有國民只知道國師姬子姬無雙,卻是不知道始皇帝嬴政!
這對一個自信到自負,背負着一個永不低頭驕傲靈魂的嬴政來說,這是多麼大的挫敗。
在一統之後,他的影響力得到了空前的擴張。可是對於眼前的帝國,他發現自己依舊不可以如同指揮自己手臂一般指揮。
他,始皇帝嬴政,一直在國師姬子姬無雙的榮光之下。
世間有留言,始皇帝嬴政所謂的雄才大略,卻不過是對國師姬子計謀的按部就班。
是算不得數的。
任何人得到姬子姬無雙的幫助和教誨,人人都可取得那樣的豐功偉績。
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算不了數的。
世間流言而已,一笑之後,就應該棄之一邊。
嬴政在聽到這樣的流言之後,暗暗的對自己說着。
不要在意。
不要憤怒。
這些都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