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夕陽籠罩着綿延無盡的茫茫荒山,半黃半青的野草隨風舞動,仿佛在展示世間的興衰枯榮。坐落在山腳下的元山城曾經是大陸無人不曉的地方,而今卻只剩下值得懷念的歷史而已,世間萬物都是如此,興起,一定伴隨着衰亡,人也逃不脫這樣的輪迴。
「結局就是這樣。」
仇無衣懶洋洋地靠在葉子已經落光的大樹之下,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瓶,隨手將它丟到了一旁。
「不錯的故事,昔日的天才隕落,被同輩視如豬狗,卻忽然有這種奇遇發生,之後揚眉吐氣,爭霸天下,的確聽起來很勵志,但是也很可笑。」
對面席地而坐的俊美青年順手撩了下長長的過肩黑髮,放下端着的琉璃酒碗笑道,溫潤如玉的左手就足足戴着八枚戒指,將他那雍容華貴的容貌鍍上了厚厚的一層土豪金。
天九,剛剛與仇無衣相識一個多月的義兄,自稱是外國豪商家的大少,性子溫和與豪爽兼備,除了一身土豪氣息揮之不去以外幾乎算得上一個完人。
「大哥覺得哪裏好笑?」
仇無衣舒服地用右臂墊着腦後,並不因為天九說故事好笑而生氣,他的左手富有節奏地摩擦着拇指與無名指上的金屬戒指,形狀奇怪的戒指能夠隨着指關節彎曲而行動,顯然是一件奇門兵器。
「天才隕落,嘿嘿,不過五六年之前,咱們何嘗不是武道為尊,現在呢?隕落一個兩個天才倒是能用奇遇來補足,而今有了天衣,大陸四國當中隕落的天才庸才少說也得有好幾百萬,連我這個沒習過一天武的都比他們強,恐怕挖穿地獄黃泉也挖不出那麼多奇遇給他們翻身吧,這難道還不好笑?」
天九眯着一對桃花眼,面頰飛紅,顯然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
「噗……這倒也是,天才這個詞恐怕以後再也聽不到了。可是……力量畢竟還是自己修煉得來的才踏實,服從天衣聖門換來的天衣雖然厲害,總是感覺有點不妥。」
微風忽然吹來,仇無衣略帶苦澀地笑了笑,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雲,臉上卻全然看不出異樣。
"老弟你又想多了,天衣聖門為的是天下蒼生,你看自天衣出世以來,這世間豈不是……咦?有人放火燒山嗎?"
鼻子連連抽了兩下,被焦糊氣味打斷興致的天九臉上有些不豫。
"燒山?不對勁!"
腦中神念一閃,仇無衣立刻猛地躍起,左手拇指所戴着的奇形戒指中射出一道勁力十足的長弦,這長弦在粗大樹枝上來回纏了幾圈,拉着他矯健的身體登上了樹幹。
奇怪的味道竟然來自元山城的方向,沖天而起的一道黑煙明晃晃地映在仇無衣的瞳孔當中。
"這!這是……"
仇無衣的呼吸忽然停滯了,腦袋頓時嗡地一聲,迅速收回手中長弦,抱着粗粗的樹幹直接滑了下去。
"老弟?"
"大哥!我先失陪一下!"
顧不及說明情況,仇無衣朝着前方不遠處的大樹上甩出長弦,借着長弦收回的力道向前竄去。待身體飛遠,右手再隨之甩出,同樣藏於右手戒指的另一道長弦又纏住了更遠處的樹,如此重複往復,在山林當中瘋了一般地穿行。
「走了呢。」
目送仇無衣的身影遠去,天九一抬手,優雅地站起了身,金光燦燦的華服沒有沾上半片落葉,也沒有絲毫塵土。
「少主,接下來要去何處?」
沉穩的老年男性聲音隨之響起,卻看不到人影。
「這個嘛,去該去的地方,這種回答你可滿意?」
天九最後瞥了一眼仇無衣消失的方向,溫柔而和藹地微笑着,轉身便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荒山重新變得陰森而寂靜,夜幕也隨之降臨。
太慢!太慢了!
仇無衣的心臟兇猛地跳動着,今生今世還是頭一遭如此怨恨自己的力量不夠,竟然無法一步邁到家中。
那燃起大火的地方,分明就是自己家所在的位置!
父親!父親現在還在家裏,怎可能無緣無故燃起這樣的大火?
無數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