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個肅穆的聲音將煙微從黑暗中牽引出來,她掙扎着抬起眼皮。眼前的五旬婦人衣飾樸素,卻不怒自威。
「甄姑姑?」玫妃也瞬間收斂了怒色,啞笑道:「今日,您老人家怎會有空來聽戲?」
「老嫗是聽說有人請了『噬骨針』,特來看看。」甄姑姑瞥一眼地上的煙微,又轉眼對上玫妃的目光,不輸絲毫氣場。
甄姑姑名義上是煜王的乳母,實則從小撫養煜王長大。煜王對她視若親母,其他人也自然不敢怠慢。
玫妃心中雖不服受制於一個下人,卻也不敢面怒慍色,輕笑一聲,解釋道:「甄姑姑不知,這南月郡主竟在新婚之夜刺殺王爺。這證人證物俱在,姑姑但查無妨。」
「噢?誰給你的膽子刺殺王爺?」一句話抓住了甄姑姑的軟肋,她最是疼惜煜王,一聽到有人危及到煜王的安危,亦是怒不可遏,鳩杖一下下打在煙微的背上。
「此事關係南月國,我也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審問。」玫妃見甄姑姑怒氣正盛,心中暗喜,嘴上卻不由得惋惜的嘆了口氣,「姑姑息怒,今日我定叫她有個說法。」
「你?」甄姑姑白一眼玫妃,嗤笑道:「此事還是王爺親自處置才穩妥。」
「姑姑可知,是王爺命我協理後院之事?」玫妃可是個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人,莫名招了下人的譏誚,臉上頓時失了光彩,淡淡道:「後院之事不勞姑姑費心!」
「你不是說此事關係南月國?這豈止後院之事?」甄姑姑一向看不慣玫妃跋扈,話到此處,也不想與玫妃多留情面,意味深長道:「擅用噬骨針倒是後院之事!」
幾句話步步緊逼,堵得玫妃啞口無言。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看戲的人也沒了心思,悄悄後挪幾步,生怕一不小心便惹禍上身。
甄姑姑掃視一眼怯怯懦懦的眾人,冷聲令道:「都愣着幹嘛?還不去清風院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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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鶯歌燕語的清風院廂房被一腳踹開,驚起尖叫聲一片。
斜倚在梨木椅上的凌棲遲醉意朦朧,隨手攬過一個花容失色的美人,湊在女子的耳邊調笑,「我看今日誰能逃出本王的手心。」
「王爺,有人……」
「有人如何?就是皇兄來了,煜王不還是你們的煜王?」凌棲遲微微泛紅的臉上,牽起一抹頗具挑逗意味的笑。
「王爺次次都這麼說,哪一次不是自己喝的爛醉如泥,把我們姐妹晾在一邊?」,軟若無骨的聲音嗔怪道。
「呵~本王今日就要好好調教調教……」
「啪!」霹靂般的拳頭打在凌棲遲的身上,亦打破了一屋子的春光旖旎,鶯鶯燕燕嚇得瞬間四散而逃。
凌棲遲撫起嘴角的血漬,輕瞟一眼怒氣騰騰的黑衣男子,即使一朝從權傾朝野的護國將軍淪為長安城有名無實的鎮南將軍,他眉宇之間的英氣與傲氣也能讓凌棲遲一眼便知此人就是荀祺。
「畜生!你千方百計把煙微娶過來,就是為了讓她受盡凌辱?」荀祺一字一句,滿眼熱氣騰騰的殺意。
「畜生?」一連串的冷笑,凌棲遲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把自己的女人拱手獻給別人又算什麼?讓自己的女人活得如此卑賤又算什麼?」凌棲遲一臉挑釁,每一個字都重重擊打在荀祺的心上。
「我不否認自己是個罪人。可是你呢?」荀祺怒目一轉,悵然之色悄然掠過,「我把她好好交給你,你卻要她面目全非?」
「是本王把她好好交給你,你!讓她面目全非!」凌棲遲聲如洪鐘,字字都隱匿着積壓心頭的悲憤。
正是仲夏傍晚,彤雲出岫,清冷的緋紅透過窗戶,灑在凌棲遲的側臉上。他嘴角驀地揚起一抹輕笑,一半絢爛,一半晦暗。
今日的傍晚和八年前像極了……
那一年他遭人陷害,被迫潛匿南月國。無意之間撞見被劫持的女子,他救了她,她在他最為落魄的時候給了他活下去的希冀。
在他眼裏,那女子如晨曦般明媚,在最黑暗的日子裏給了他勇氣。可他娶回來的卻是個卑躬屈膝的傀儡。
「你與煙微之前就相識?」荀祺一臉錯愕,與煙微相識至今,他並未聽煙微提起
第四章 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