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平告別泰安山,走的時候沒有哭哭啼啼,倒是有很多青衣漢子說被風沙迷了眼,素衣婢女們的秋水眸子更是泛着紅光。
青衣眾與陳修平的感情自不必說,在他們看來,似乎就是眨眼間,巴掌大的二公子就能蹦會跳了。
而婢女們雖然有時候覺得夜裏的二公子挺鬧人,但總歸是會疼人的主,就是公子偶爾叫囂着要「吃奶奶」讓豆蔻年華的她們嬌羞不已。
走的那天,陳修平沒有見到陳肅,雖然陳修平從出生以來,從沒有叫過一聲「爹」。
陳修平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見院落,才撇着嘴大喊,「陳肅,會想你...彆氣...糖人都給你...」
陳修平知道自己會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好久(三月前)前,陳肅就不停念叨問陳修平會不會想他。
直到看不見院落,也沒見動靜,二公子這才死心。
奉北王將自己關在屋內,褪下錦服,換上灰褐色的鐵甲,鐵甲溝壑縱橫,右肩還有明顯的破損。魁梧挺拔的身軀竟然在打着擺子,瑟瑟發抖。
卸甲五年,奉北王再次穿起,從未覺得它會如此重,甚至壓得他喘不過氣。
外面的動靜奉北王都曉得,甚至陳修平那小傢伙一步三回頭的模樣也看在眼中,當陳修平喊出那句「想你」的時候。
快要四十的漢子幾乎是在咬牙堅持,等到陳修平的小身影消失,浴血沙場十餘年的奉北王大聲嚎啕。
「二呀,兒呀....」
幾乎在同時,整個院落的人都雙膝跪地,將腦袋深深的埋在胸膛間。
鐵血奉北王三次大哭,第一次為情,奉北王妃替夫贖罪;第二次為義,先帝駕崩;第三次...
陳修平下山的一路還算平穩,瞅一眼一身金黃龍袍的那個「大叔」,氣呼呼的又哼了一聲。
「山下的壞人...」
何啟然身着紫色蟒袍,手持拂塵,提着尖細的嗓音,「大膽!」
陳修平毫不畏懼的沖他扮個鬼臉。
皇帝哈哈大笑,此行不虛,順利完成了祭天大典,也暫緩了與奉北王的矛盾,最大的收穫還是眼前的這個孩童。
奉北王府二公子,陳修平。
只是皇帝看着小傢伙腰間吊着的玉佩,十分肉疼,不過皇帝也明白,如果不是這枚玉佩,奉北王不會就這麼輕易鬆口。
從今日起,陳修平有了一個新奇的名字,叫質子。
......
在回京路上,陳修平接受了皇家禮儀教育,據說是皇后娘娘親自教的,小傢伙十分調皮,着實讓娘娘頭疼不已,可又沒辦法,打不得,罵不得。
這段時間下來,也不是沒有收穫,最起碼讓陳修平曉得了,那位「大叔」原來是什麼天下第一地位高的人,還有以後得叫皇上。
陳修平不喜歡這裏的人,除了一位長得很魁梧,姓常的將軍勉強還過得去。
常青最近很奇怪,總是喜歡每天跑陳修平身邊嘀咕幾句,也許是因為崇拜奉北王的功績,愛屋及烏。
為了指望陳修平能給他個好臉色,今日還拿着糖人,「小傢伙,看我給你帶了啥?這回總不會趕我走了吧。」
陳修平偷摸着看見糖人,先是興奮,後又強行憋了回去,「你打傷我的青衣叔叔們,我才不理你。」
陳修平說話利索很多,皇后娘娘有功呀。
常青無奈撇嘴,「你這小子太記仇,這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記着呢。再說了,咱不是說好了嘛,有了糖人,你就會搭理俺的嘛。」
陳修平口水都快流到胸口了,看了看周圍的青衣眾,仍是堅定的搖頭,不願出賣「義氣」。
常青誘惑道,「俺可說過了,俺身上沒幾個大錢,銀子都在俺婆娘那兒,這回不吃,可就沒下回了,小子你可得想好了。」
陳修平緊緊的閉上眼睛,但還是忍不住砸吧着嘴,皇帝不管事,何啟然大太監不理他,這根糖人來之不易。
常青得意的哈哈大笑,最後還是青衣眾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道。
「二公子,要不就收下糖人吧。」
陳修平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已經撲了過去,搶過糖人還捨得吃,在手裏把玩,開心得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