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箏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那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樣子看上去有些憔悴。
沒有多想,身體已經快一步地沖了過去,孟貞一下子擋在了蘇箏面前,不讓來人靠近:「桐夜明,你還來做什麼!」
「箏兒!」桐夜明穿着一身藍色錦袍,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憔悴的樣子,好似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似的。
蘇箏輕輕蹙着眉:「有事麼?」
她的聲音有些冷淡。
桐夜明微微一愣,一邊走來走去,想要從孟貞身邊繞過去,卻始終被孟貞攔得死死的。
蘇箏的態度,也讓他的心裏頓時涼了一大截:「箏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可是,當時仙兒她舊疾犯了,我」
「她當真是舊疾犯了?」蘇箏輕輕挑眉,眼底已浮起了一層冷意。
桐夜明微微一愣:「是!她沒病!可是,箏兒,這有什麼關係?當時的情況,我根本不知情。她救過我,我不能忘恩負義,扔下她不管啊!」
「所以,在你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你才來向我解釋?」蘇箏眼底冷意更甚。
桐夜明又是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着他這樣子,蘇箏嘲諷一笑:「好了,你要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還有事麼?」
「箏兒,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承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桐夜明一臉着急。
想要抓住蘇箏,可孟貞卻死死地攔着他。
他想推開孟貞,卻推了幾次都不得。
蘇箏的眼神已經淡漠,她只輕輕一笑:「好。」
即便她的眼神已是十分陌生,但聽到她說這一聲「好」,桐夜明仍是開心地笑道:「箏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氣的。箏兒」
「是,我不會生你氣,我從不會與不相關的人置氣,何苦非要氣着自己?」
緩聲說完這句話,蘇箏便牽着蘇源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桐夜明急了:「箏兒!你這話什麼意思!箏兒,你等等!孟貞,你鬆開我!孟貞!放手!箏兒!」
桐夜明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只要這樣緊緊地盯着,那個身影就不會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似的。
「箏兒,你聽我解釋!我解釋給你聽!箏兒!」
孟貞死死地攔着他。
那道纖細身影緩緩地自視線中消失,桐夜明覺得自己的整顆心,仿佛也被帶走了。
胸口處悶悶地疼,疼得他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無力掙扎,伸出的手,卻怎麼都抓不住離開的人。
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已經耗光。
即便引來不少人的注意,他還是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全不見往日的翩翩風度。
看着桐夜明這樣,孟貞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也緩緩蹲了下來:「桐夜明」
「箏兒箏兒」一聲聲呢喃自桐夜明的口中發出,孟貞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悄悄流出來的淚。
他微微愣了愣,想着自己方才的行為,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桐夜明!」孟貞低吼一聲,兩隻手握住桐夜明的肩膀,用力搖晃,「桐夜明,你醒醒!」
「箏兒」眼淚隨着這一聲輕喚,悄然划過男人略顯憔悴的臉頰。
孟貞微擰眉心,定定地看着他:「桐夜明!」
桐夜明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眸中滿是絕望地看着孟貞:「你為什麼要攔着我!」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的!」孟貞眼中滿是不贊同。
桐夜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半晌,他卻又抿了唇,沒有再說話。
孟貞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釋。
卻見他緩緩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此時此刻,桐夜明的背影看起來,竟顯得格外估計落寞,甚至絕望。
轉過轉角,蘇箏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蘇源微揚着頭,看着她臉上滿滿的淚水,小娃娃的嘴巴緊緊地抿着,悄悄地抱住蘇箏的大腿:「姐姐」
微微垂首,淚光中,蘇源澄澈的眼中寫滿了擔憂。
蘇箏微微一愣,眼淚卻是更加抑制不住。
桐夜明的背影,就像是有人用烙鐵,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她猛地蹲下身來,一把抱住蘇源,趴在他的肩頭,便大聲痛哭起來。
一個月來,她每天好似都開開心心的,甚至日日去迎春閣,只為了等他出現。
她一直在等他向她解釋。
可是,為什麼他要現在出現呢?
目送着桐夜明的身影離開,孟貞才沿着方才蘇箏走過的路追來。
還未走近,便聽到蘇箏的哭聲,他的腳頓時好似被人釘在了原地,怎麼都挪不動了。
這一月有餘的相處,她整個人看起來,好似並沒有什麼異樣。
仍舊該笑笑,該鬧鬧。
此時此刻,聽到她的哭聲,孟貞才恍然醒悟。
她不是不難過,只是她更懂得將情緒隱藏起來,不將脆弱展示給人看。
他們之間,只隔着一個拐角,可卻好似隔着千山萬水一般。
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蘇箏的哭聲漸漸止了,帶着蘇源離開,日色漸漸西沉,黑夜悄然來臨,孟貞才轉身,慢慢地挪回了迎春閣。
仍舊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桌子上的酒杯仍舊擺在原位。
他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拿起來,拇指輕輕摩挲着被女子的唇觸碰過的位置,許久的靜默。
夥計見狀,也不敢上前打擾,只默默地站在一旁。
孟貞失戀了。
他甚至才剛剛明白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心會為了一個人的存在而狂跳不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失戀了。
這一夜,迎春閣酒窖的藏酒被一壇壇地搬上二樓。
無數的空酒罈子又被悄悄地拿了下去。
桐府里,桐夜姿看着坐在月桂樹下拿着酒罈喝酒的弟弟,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你為什麼不解釋呢?」
桐夜明一邊灌着酒,一邊仰頭看着夜空中的皎潔月色:「解釋什麼?」
「告訴她,你這一個月去了哪裏,做了什麼!」桐夜姿此時真是又心疼,又無奈。
父親一心沉迷成仙之道,早早地便將桐家的爛攤子交給了弟弟。
他小小年紀,便要承擔起整個家族的興衰重擔。
在外人面前,她從來都是那個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