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兒子陰狠的模樣,女帝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怔怔地看了兒子半晌,輕輕嘆息一聲:「罷了罷了,你們願意如何折騰,便如何折騰吧。朕老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生了退的心思的。
大抵是在見到鳳楓華之後。
也大抵是很早以前便已經生了這樣的心思,只是見了鳳楓華之後,這樣的念頭才被激發了出來的。
女帝默默地看一眼被弄影抱着女子。
她小臉蒼白,早已沒有了氣息。
她突然有些羨慕她了。
曾幾何時,她也曾想過,要與相愛的男人生死相隨。
可在宮中這些年,她似乎把當初的那點兒念想,全都忘了個乾淨了。
兒女亂倫
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不願去看,不願去想。
一場政變,就這樣倉促的結束了。
女帝自動退位,遷居光華殿養老。
楚王皇甫楚即皇帝位。
長歌公主被封為長公主,地位緊次於楚王。
因為有天策將軍的存在,鳳府暫時得以保全。
然而,一連四十九日,鳳府和薄府外卻掛滿了白幡,用來祭奠他們逝去的親人。
僧人日日早晚念經祈福。
整個瀲陽城中,幾乎每日都能聽到幾乎震天的念經聲和木魚聲。
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一如往常。
然而,又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
百姓們這些日子大多不怎麼出門。
瀲陽城上空籠罩着的陰雲,雖並不明顯,卻也足以讓人感覺到危險的低氣壓。
直到三月之後,一切似乎才恢復了正常。
瀲陽宮換了主人,但這卻並不影響百姓們的安居樂業。
百姓們就是這樣簡單。
誰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並不重要。
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家裏人能不能吃飽穿暖,過上舒心的小日子。
這三月來,除了辦喪事的四十九日外,鳳府的大門幾乎從早到晚都是關閉的。
外面的人一度想要窺探裏面情形,卻終歸不得而知。
沒有人猜得出鳳府中人的喜怒。
也沒有人真正在乎這一點。
人死了,喪事一過,一切照舊,好似那人從未存在過一般地生活。
這樣看似平靜的日子又悄悄地溜走了一個多月。
在連綿起伏的牛頭山中,山腳下一戶普通的農家裏,突然傳來一聲悽厲地大叫:「言安!」
站在院子裏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聽到這一聲喊,高大的身體突然一顫,就要衝進門去。
他身邊,一個婆子連忙伸手拉住他:「安哥兒,那是產房,男人不能進去!」
「言安!給老娘滾進來!」
婆子的話音方落,便又聽到一聲大吼。
叫言安的男人一臉着急,顧不得婆子的話,連忙推開婆子的手:「劉嬸子,我媳婦叫我呢!我得趕緊進去瞧瞧!」
說着話,人便已經掀了帘子,沖了進去。
那婆子來不及阻攔,只能無奈地看着帘子,嘆道:「這安哥兒可真是疼媳婦!哪裏有媳婦生產,急巴巴地往房裏湊的!」
院子裏的男人都哈哈一笑,附和着點頭。
女人們,尤其是生過娃兒的女人們,卻都默默地在心裏羨慕着。
自家男人要是能這樣待自己,便是在鬼門關走上十回,她們都沒啥好說的了!
偏偏,在這綿延百里的牛頭山,卻是沒有一個男人願意這般做的。
屋子裏蔓延着濃郁地血腥氣。
床上的女人早已汗流浹背,額頭上的汗水也早已濡濕了好幾塊絹帕。
「華華。」男人急切地跑到床前,伸手握住女人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華華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
「安哥兒別說笑了。這女人生孩子,哪裏有不疼的!你快些出去!別叫這產房的血氣衝撞了你!」
旁邊一個媳婦嗤笑一聲,出聲勸道。
「他敢走!」床上的女人聽見這話,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
「我不走,我不走。華華,我就在這裏,小言子就在這裏,不走,啊。」男人一臉焦急,滿眼都是心疼的神色,仿佛此時的他,比床上的女人所承受的疼痛還要更大十倍。
「安哥兒媳婦,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這女人生產,哪裏有男人在的道理。快別說氣話了。趕緊讓安哥兒出去。」
那媳婦子又連忙勸起了床上的女人來了。
另一個蹲跪在床腳的女人聽見這話,也笑着抬了抬頭,道:「就是呀,安哥兒。這女人生產,血氣太重,若是衝撞了你,影響了你的前途,可就不美了。聽嬸子的話,快些出去,啊。」
「啊!」
女人的話剛說完,床上躺着的女人便又再次尖叫了一聲,握着男人的手越收越緊。
「見頭了!見頭了!安哥兒媳婦用點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這會兒,其他人也顧不得再去勸床邊的男人了。
男人一邊溫柔地給妻子擦汗,聽着妻子的喊聲,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華華,要是實在疼得厲害,我們就不生了!這孩子,我們不生了!華華」
此時此刻,言安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煎烤着似的,怎麼都不得勁兒。
床上的媳婦,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一件事情喊過疼。
可是這會兒,聽着她這喊聲,他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恨不得此時受這疼痛的人是他自己。
「噗嗤!」
三個女人突然都笑了一聲。
床上的女人疲憊地睜眼看一眼男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卻又是一陣疼痛來襲,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生了!
太遭罪了!
「安哥兒快別說笑了。」接聲的婆子嗤笑一聲,見孩子已經露了頭,立刻喜道,「好了好了,要出來了。孩子的頭出來了。安哥兒媳婦,再用點兒力,馬上就出來了。」
「啊!」
疼痛讓女人再次控制不住地大叫了起來。
言安只覺得她沒叫一聲,自己的身子就跟着顫幾顫。
「言安!」女人突然再次叫起男人的名字來,「混蛋!」
她早知道生孩子是疼的,可從來都不知道,居然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