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
然後頭頂的人忽然輕笑起來,「果然是老狐狸啊……越活越精。」
嚴大夫也笑,「就這一點……館長也沒資格說我啊。」
陳舊厚重的木箱子從天而降砸在老人面前,側翻在地上揚起塵土,鉸鏈顯然鏽蝕得極其脆弱,箱蓋在空中脫落摔在另一邊。
枯黃的竹簡滾落出來,這些古籍歷經千年早已腐朽,裝線斷裂竹片散落一地。
「喂喂喂喂……」嚴大夫撲上去把這些珍貴的典籍收攏,同時抬頭揮手抗議,「……館長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藏書?這些可都是無價之寶!」
嚴大夫的憤怒是有道理的……圖書館收錄了諸多絕世的孤本,有些甚至是作者親筆所著的手稿,這些無價之寶是神學院立世之本。青囊書是當年初代醫聖華佗一生行醫的經驗總結,華佗死前甚至沒能把這本書流傳下去……世傳青囊書早已被人燒毀,但神學院圖書館裏竟然會有這本書。
嚴大夫不驚訝,因為圖書館有位神通廣大的館長。
館長行蹤不定身世神秘,幾乎從不踏出圖書館大門,所以無人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那年三九天的嚴冬大雪,我在華老頭的茅屋門前蹲守三天三夜……」館長悠悠說,「手腳都凍僵了……他才肯給我一部副本。」
有一點能夠確認……館長的年齡很大,雖然無人知道他的真實歲數,但教科書上那些早已作古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名人……館長似乎都見過面。
學院裏的老人們早已不再追究這一點,在他們看來圖書館即館長,館長不死圖書館亦不滅,館長早已是一座碑……有人認為是豐碑,有人認為是墓碑。至於年輕人們……他們或許完全不知道學院還有圖書館。
館長的輩分之高神學院中無人能及……當然丹青樓一層的那個怪物不算人。
「讀書的人都沒有了……要書作甚?」館長嘆了口氣,「毀了就毀了吧……有些書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這世上。」
嚴大夫俯身將竹簡一片片收好,這些書是館長求來的,他自然有權力以任何方式處理它們。
「館長……校長還沒回來。」嚴大夫沉默半晌,輕聲說。
「……我知道。」館長笑笑,「那傢伙也是越老越倔啊……過去百年裏他已經請辭十次了吧?這次連辭呈都懶得寫就走了。」
「但如今的仙界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嚴大夫輕輕合上箱子起身,「學院若無校長坐鎮,着實令人不安。」
館長輕笑,「嚴大夫……你也別太高估了那老傢伙,校長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該來的總會來,風雨至時將無人能力挽狂瀾。」
「我很討厭北方那個看天的人。」館長說,「他危言聳聽不說還總是把什麼事都說死了,須知說話留三分,這才是做人的道理,但這一次不一樣了……仙界將頃,金宮獨木難支,一切都不再有餘地。」
「館長看盡世間歷史……難道也找不出解決的法子?」
「得天書者還號稱看清未來呢……」館長冷笑,「不是照樣束手無策?」
「我很難想像當今世上還有什麼勢力能傾覆金宮。」嚴大夫搖搖頭,「十人議會中每一位都是能獨自撐起一片天的人物。」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館長的聲音緩緩低下來,「嚴大夫……我很感激你還沒忘記我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能陪我聊天……如果沒什麼事了,你就去忙你的吧。」
嚴大夫低頭看着地上的木箱,點了點頭。
「館長保重。」
王坤倚着窗台,一身白衣不染塵埃,悠然望着群山,風拂動他的長髮。
這位學生會會長很喜歡高台憑欄望,放眼望去世界在自己眼底鋪開,仿佛全天下都在自己手下。
「會長。」青衣人輕輕推開門躬身行禮,「您找我有事?」
「白部長……」王坤緩緩轉身,居高臨下低頭俯身門前的青年,他是學生會的紀檢部部長,白毅……學生會的六大巨頭之一,王坤的左右手。
「我接到消息……說有人在丹青樓阻撓蕭凜聽課。」王坤說,「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白毅一怔,額頭沁出冷汗。
「我記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