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宮沉着臉看着堆積在身前的許多案卷,因為長時間的參閱,他的眼睛有些乾澀,所以他取出一個琉璃小藥瓶,往眼中滴了幾滴明目清心的藥液。
雖是新年卻不得閒,那個叫李晚珠的宮女在宮中已然待了十餘年,平日裏一切正常,查到現在查不出任何端倪,然而她在大宴上說的那些讓人分外心寒的怨毒話語,秦王和王后可以當作已經不存在,他們神都監卻不能當作不存在。
「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還不死心麼?還有傳人冒出來做什麼?」莫青宮按揉着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語道,輕聲但無比陰厲的話語,在灰色的房間裏迴蕩着雖然神都監永遠有事情要做,長陵從來沒有安穩過,但自去年開始,長陵潛藏的暗流,卻前所未有的洶湧。
夜策冷自海外回歸,趙斬亡,趙劍爐、雲水宮的大逆前所未有地紛紛在長陵周遭活動,徐司首出海,宋神書、南宮傷死亡,九幽冥王劍重現,宮女含沙射影引人遐想…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無關聯,然而莫青宮卻明白這一切都是從九死蠶重現開始。
「那個人」已然死了那麼多年,只是隱約有一個傳人……許多人的心卻已經開始動了在他看來,對於此刻無比強大的秦國而言,這些人的心動只能造成一些無端的破壞根本沒有意義。
就在此時,他的副手,接替秦懷書位置的青年官員敲了敲門,疾步走進來。
「莫大人,王太虛送了個修行者過來。」和之前相比,青年官員也已經老成許多,飛快一禮之後,馬上說道,「是一個在魚市試圖刺殺丁寧的修行者,修為有五境。同時在場的還有另外兩個修行者,一個四境,一個五境。那兩人已被殺死,但屍身留着,可供查驗。
「什麼!」莫青宮霍然站起,「將那人送至大浮水牢!」
「不!通知司首!」但他馬上又改口道,「我親自押送那人去大浮水牢!
「你做得不錯。」緊接着,他又對着青年官員說了這一句。
兩個五境,一個四境,魚市刺殺丁寧,兩死一傷,留下一個五境的活口。青年官員的確已經將他第一時間所需知道的訊息完整地說了出來。
薛忘虛和梁聯一戰,連秦王之師都出了凌雲一劍,保全薛忘虛。至少所有知情的真正權貴,都會清楚這是王后的意思。
唯有真正的亡命之徒,且只有外來的亡命之徒,才會知道魚市厲害,但又在心底里忽視它,公然在魚市里動手。
而能夠請到三個這樣的亡命之徒同時刺殺丁寧的,絕對是真正的貴人眼下這個活口,便會是極其重要的突破口。
修行者相比正常人有許多獨特的手段,可以讓自己迅速死亡,也可以讓自己感覺不到痛苦,但大浮水牢有很多可以讓修行者開口的手段,而且也能確保這個活口不會被滅關鍵在於,必須確保這個活口能夠被安全送至大浮水牢。
聽到莫青宮的讚許,青年官員心中驚喜,但還是保持沉靜,同時快速道:「王太虛說了,他兩層樓也會全力配合莫大人將此人送入水牢。」
聽到這句話,莫青宮心情頓時略松。
對於長陵,今日註定非同尋常不可否認,有些人的足跡,足以影響後世的歷史。
長陵城西有不少荒園。那裏曾是許多望族的所在,但在秦王初年的一些血腥殺戮之後,這裏便罕有人至。其中大多被重新封賞了出去,但可能覺得死了太多人,煞氣太濃的關係,所以絕大多數地方還是荒着。
在這片荒園裏有一座小廟,供奉的是城隍,平日裏沒有多少香火,只是大約覺得有這樣的廟宇會顯得安穩一些,所以倒是有貴人貼補些銀兩,令這座小廟維持着。
小廟前後只不過數丈,甚至和農院一樣,立了竹籬笆牆。
本來雜草叢生,此時又值隆冬,便更顯蕭索荒蕪。
身材高大,帶着大逆特有的桀驁不馴氣息的樊卓,此刻便站在這間小廟前,他身旁站着一個身穿白狐毛大衣的年輕人,劍眉星目,容貌俊美,膚色白皙如凝脂,看上去就像某個大富人家的嬌柔公子哥,然而他身上卻散發着連樊卓都根本無法與之相比的高傲氣息。
這種高傲,不像很多出身名門的子弟那樣虛妄,而是十年寒潭煉劍,一朝斬蛟龍,國破山河亡,山中餐風露,洗盡鉛華之後,自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