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寒風怒號。
雪花隨風飄舞着,紛紛揚揚的落下,似乎想要掩蓋這場恐怖的殺戮。
九人相互看着,遲疑不決的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長刀,在他們撿刀的瞬間,一丈外十幾支燧發槍同時對準了他們。
「想活命,就殺了他,快。」
李過有點不耐煩了。別的隊早已經完成了第一輪,開始了第二輪抽籤了,他這隊進展是最慢的。
在他的威逼下,俘虜兵們開始向地上的萬多福慢慢靠近,他們的手都在哆嗦,似乎難以下手。
「別殺我。別殺我。大李,昨天你差點被官軍的銃子打中,是我推了你一把你才能活到現在的啊。」發現有人靠近自己後,萬多福神經質的一下跳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死死盯着同伴們手中舉起的長刀,不住的求饒着,試圖打動同伴們不要殺死自己。
那個叫大李的俘虜聞言怔了怔,臉上抽搐了一下,握刀的手不住的顫抖。
「想要活命,他就得死。不然你們就得死。」
李過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再拖下去,就算將軍不說什麼,其他同袍們也會質疑,於是又向前走了一步,惡魔一般咆哮威逼俘虜兵們立即動手。
大凡越是畏懼死亡的人,為了活着越能不顧一切的瘋狂,在四周此起彼伏的慘嚎聲中,俘虜兵們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
十抽一從概率上講非常合適,看起來似乎概率不高,但其實想一想也絕對不低。所以當人抽籤的時候會產生極度緊張的心理(太低就不緊張了,太高也不用緊張了),這種心理就是第一波震懾。
同時,不可避免的,抽的人會希望其他隊友抽到,然後當此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真的發現朝夕相處的戰友抽到時,那種內疚僥倖痛苦自責相混合的情緒會成為第二波強烈的震懾。
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當別人的死才能換來自己的活時,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會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刀,,哪怕是砍向自己曾經的親密戰友。
胡一牛一咬牙,踉蹌着往前走了幾步,衝着萬多福揮起了長刀,朝着那八個人嘶聲叫道:「他不死,咱們就得死。大夥動手吧。」
「不不,不。不要殺我。胡一牛,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你忘了嗎,三年前你爹病得起不來,也是我偷偷拿了點藥出來,你爹才沒死......你不能忘恩負義啊。求求你,求求你們別殺我......」萬多福語無倫次的哀求道。
胡一牛眼睛紅了,咬牙道:「我沒忘,可是你不死,我們就都得死。」
最先抽到長簽的那俘虜兵頓時也叫道:「對。你不死我們就活不了。」再也不猶豫,舉刀便向萬多福砍去。
萬多福驚慌失措,本能的轉身就跑,結果胡一牛紅着眼睛舉刀砍到,正中他的肩膀上,一下砍進寸許,刀刃已經砍在骨頭上了,再用力些,怕是萬多福的這條胳膊便會被砍斷。
血一下噴濺出來,噴得胡一牛渾身都是,臉上、眉頭上、鼻子上、嘴巴上都是,濕濕的,帶着腥味。
萬多福疼得悽慘大叫,他捂着胳膊痛苦的求饒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見了血的俘虜兵們卻是無人停下腳步,紛紛跟上。很快,第二刀、第三刀接連砍到。也不知哪一刀是致命,很快萬多福便倒在血泊中,身子不斷的抽搐着。
俘虜兵們驚恐的望着地上,手抖得厲害,撲面而來的血腥令他們戰慄,萬多福不斷抽搐的身子衝擊着他們心靈。
如果抽中死簽的是我,這地上躺着的就會是我。
***伸手在萬多福的鼻子上探了探,確認他已經死了,於是朝李過點了點頭。
「他死了,你們活下來了。」
李過的聲音像塊冰一樣,卻沒有人感到劫後餘生的興奮。
抽殺執行得很快,四百一十八個抽中死簽的俘虜兵被他們的同伴斬殺,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新鮮的血腥味。他們的鮮血在雪地上尚在流淌,映出一片刺目的殷紅。
屍體被搬到一起,就那麼血淋淋的堆着,幸運的俘虜兵們被強迫站在那裏觀看。三千七百六十二個人,個個都像是經歷了一場煉獄的輪迴般,虛脫無力,心中充斥的已不只是震